[武侠]无缺浪荡(全)-34

  
第十七回昙花引佛

风望尘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里边包着一枚三角锥形的箭头,龙辉拾起细细观望,竟发觉上边似有丝丝毒素,于是便用指甲刮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两眼不禁一阵眩晕,舌头也多了几分麻痹,当即催动龑武天书,以阴阳五行之法瓦解毒性。

「好剧烈的毒药,暗含金水之气,以金生水……这分明就是当初火尊者所中之毒!」

龙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风首座,这枚箭矢是从何而来?」

风望尘道:「我跟凌霄到武器库走了一圈,发现有几枚箭矢都抹上了这种毒药。」

龙辉微微沉吟,蹙眉道:「按照箭矢上边毒药的分量,虽不足致命,但也能叫人恶心难受,功体受限。箭矢,箭矢……对了,武举的第一个项目便是骑射,这些淬毒的箭矢莫非是要在那天使用?」

风望尘道:「属下也是这般认为,龙主可还曾记得,当初齐王给的那份名册吗?」

龙辉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份名册中有两个人被齐王用红笔勾了出来。这些箭矢恐怕就是要在那天骑射比较中用的,齐王看来是要借着这种毒药试探出那两人的深浅。」

凌霄道:「此等剧毒,除非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绝难抵御,若那两个人真是昊天教的暗棋,那么无论怎么压制和掩盖功力,其体内的真气在遇上剧毒的时候便会自动防御,只要这两个人中毒的程度低于寻常武者,那么等同于暴露身份!」

龙辉道:「以我对齐王的了解,这个毒箭最多只是一个试探罢了,在没有掌握绝对证据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既然朝廷要拿昊天教开刀,那我们便静观其变。对了,武举开始的那天,京师中三品以上的武官都可以到现场观看,你们便随我一起去吧。」

两人应了一声是。

龙辉让两人先行休息,随即走入房间,只见「秦素雅」正端坐屋内,龙辉笑道:「无痕,要你假扮素雅,倒也难为你了!」

秦素雅展颜一笑,素手在脸上一抹,扯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龙辉为了瞒过鹭明鸾,在去傀山之前便让狐蛇二女离开龙府,但又为了瞒过皇甫武吉,于是便让玉无痕假扮秦素雅,毕竟在他身边众女之中,也就玉无痕的气质最为恬静温和,与秦素雅颇为相似。

玉无痕笑了笑,摇头道:「无痕没事,龙主早些歇息吧。」

说罢便起身铺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龙辉心中暖意烘烘,于是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柔声道:「无痕,先别铺被子了,今晚咱们还有一些事要做。」

玉无痕不禁红潮翻涌,咬唇眯眼,娇躯酥软,紧紧地靠在龙辉怀里,心中忐忑不安,忖道:「龙主……今晚是想要我了吗?」

想到这里耳根都涂上了一层粉嫩的桃晕,几乎透明的耳垂宛若珍珠玛瑙般动人。

看到她这般娇羞美态,那原本被洛清妍逗起的情火此际再度复燃,恨不得就将这圣洁高雅的祀嬛就地正法,但想起有正事待办,龙辉还是压下心头绮念,松开玉无痕道:「无痕,等会叫上碧柔,今夜咱们去祥云寺拜访一下几位佛门高僧。」

玉无痕红着俏脸嗯了一声,提着裙子跑去叫林碧柔,不消一会,双姝都做好出门的准备,龙辉见状便带着这对碧玉双娇赶赴祥云寺。

到了庙门,林碧柔正想上前敲门,竟感到寺庙内武息涌动,真气激荡,显然是正在打斗。

龙辉也感觉到了不妥,当即纵身越墙,当他甫一踏入寺庙,却见前方血光闪烁,接引、准提和苦海三名佛界新锐正在联手缠斗一名僧者,此僧身着罪业袈裟,头顶骷髅数百,手持赤色屠刀,不是愆僧还有何人。

「这个疯和尚又来杀人了!」

龙辉暗叫一声不妙,抢身入战圈,撮指成刀,一记刀霸劈向愆僧。

愆僧眉头一抖,反手回刀迎敌,两人互拼一招,难分高下,各自后退三步。

玉无痕和林碧柔见状也围了过去,将愆僧困在中间。

龙辉道:「愆僧,你来做什么!」

虽是身处重围,但愆僧丝毫不慌乱,举起戮血罪刀,淡淡说道:「血刀躁动,渴饮罪血,吾便来了!」

他话音放落,背在苦海身后的镇魔戒刀立即发出嗡嗡刀鸣,仿佛要跟那口万罪屠刀一争高下。

愆僧哦了一声,冷冷地道:「原本如此,佛兵现世,使得血刀不甘寂寞,将吾引来此地。」

龙辉这才听明白,这个疯和尚并非无缘无故地杀上祥云寺,而是戮血罪刀感应到宿敌诞生,所以才会躁动不安,愆僧便以为有罪人现世,于是秉着以杀断罪的魔心压境而来。

面对绽放诡异血光的屠刀,苦海毫不示弱,反手拔刀,昂首道:「镇魔戒刀便是要斩断汝手中屠刀,了解佛门罪业而生!」

愆僧哈哈一笑,淡然道:「斩断罪业,汝真有此等能耐乎?」

苦海道:「尽管一试!」

愆僧不屑地道:「既然是为了斩断吾之屠刀,那吾问你,你这口刀可有名字?」

苦海微微一愣,不禁语塞。

接引道:「有名无名,皆是虚妄,只要除魔意坚,何须刀名!」

愆僧道:「什么虚妄,什么镜花水月,只不过是为掩饰自身迷茫的借口罢了,连刀名到没有的刀,就等同没有刀魂,无疑废铁!」

愆僧之言,犹如魔音扰心,苦海霎时浑身巨震,胸口仿佛遭到重击,两眼一片迷茫。

准提见状急忙大喝道:「苦海师弟,谨守灵台,稳固禅心!」

梵音诵唱,惊醒苦海,愆僧哈哈笑道:「意念不坚,如何断屠刀,可笑也!此等废铁留之何用!」

说话间,举刀横扫,凌冽刀光直指苦海手中镇魔戒刀。

苦海本能挥刀去挡,只听一声铿锵脆响,镇魔戒刀——断!这口镇魔戒刀乃是由苦海炼出,本身就跟他练成一气,如今苦海心中意念动荡,再加上刀魂未成,以至威力大减,哪是愆僧这口涤罪万千,戮血无数的屠刀之对手,一个照面便被斩成两截。

龙辉心知不妙,当即出手,抬手便是一招「枪勇」,只见他划拳为枪,勇武难当,直击愆僧檀中穴。

愆僧冷眉轻笑,举手打出「魔相佛印」。

顿时气流爆窜,激起万千巨浪,龙辉接招之后,立即施展「御天借势」,将佛光魔气返还对手。

愆僧被龙辉反压一招,立即挥刀还击,刀锋轮转,劈出一招「阿鼻受刑」,龙辉心知血刀锋锐,不宜正面迎击,于是先侧身避开,再抬步进逼,抢入中宫,施展军中搏杀术与愆僧近身搏斗。

只见龙辉双手犹如毒蛇缠绕,捻拉揪扯,摔爬滚打,无所不用其极,紧紧锁住愆僧的行刀走势,使得刀锋难以尽力施展。

愆僧曾见过杨烨施展过这种近身搏杀术,可是将有阴气加持的傲心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心知这种武决的犀利,不敢怠慢,立即催动元功,佛魔之气激荡而生,以世尊孽体强行挣脱龙辉的缠斗。

玉无痕和林碧柔立即补位抢攻,双姝玉掌翻涌,各展未能,无痕素手化浪涛,惊涛势应然而出,碧柔皓腕生狂煞,烈风刃紧随而至,两人功法相辅相成,风浪同起,愆僧也不敢硬撼,挥出棉柔刀式卸开二女的联武合招,再虚晃一招,掉头便走以愆僧的修为,若他不愿恋战,实在难以将他留下,再加上龙辉等人无心追击,赶紧查看苦海伤势,只见苦海叹气道:「小僧无事,劳烦诸位挂怀了。」

说罢两眼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断刀,满脸沮丧。

准提见状,急忙转移话题:「龙施主,不知深夜大驾有何指教?」

龙辉道:「在下是为了当日火尊者中毒一事而来。」

三僧闻言,立即将龙辉引入内堂,详细叙说,待看见那枚箭矢和听过龙辉的解释后,三僧不由眉头大皱。

接引道:「依照龙施主所言,当日偷袭火尊者之人十有八九是出自齐王帐下了?」

龙辉道:「然也!若非如此,怎能弄到这军用弩箭和此等剧毒。」

准提又问道:「会不会是齐王的授意呢?」

龙辉摇头道:「如今齐王正忙着科举和皇储之事,想必不会平白树敌,上回偷袭恐怕是那个人自把自为。」

准提道:「如此说来,这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协助齐王的佛门势力。」

龙辉道:「应该如此,这幕后黑手希望通过齐王来获取佛界至尊的宝位,而齐王又想通过佛门的协助扳倒宋王,这双方都有互助互利的基础。」

准提道:「璃楼菩萨、水火尊者还有三位明王已经分头行动,拜访各路佛门巨擘,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助力,以此端正佛门,拔除毒瘤。」

龙辉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方才愆僧可以肆无忌惮地闯入祥云寺,原来是这些老和尚都倾巢而出,留下三位小和尚守家。

龙辉叹道:「看来佛门又免不了一番争斗。不知儒道两门此刻是何光景。」

准提道:「自从元鼎真人战败临夏山,名声一落千丈,鸿钧道长在净尘道长的协助,已经差不多可以接掌道宗了。至于儒门,目前靳紫衣和尹方犀势力雄大,孟轲兄还是举步艰辛,恐怕短时间内,儒门还有一番内斗。」

龙辉笑道:「并非全是坏事,如今道门已经尘埃落定,只要鸿钧道长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可助各位一臂之力,三教平乱指日可待。」

众人又聊了一会,龙辉见苦海情绪不高,想必是在为戒刀之事发愁,于是便想设法替他排解,林碧柔深知龙辉心意,便说道:「听说祥云寺后山生有一种奇花,一到科举前夕便会盛开,虽然只得一瞬,但却是美丽动人,不知妾身可否到后山一游?」

准提闻言,立即顺水推舟,笑道:「既然女施主由此雅兴,敝寺定然大开方便之门。苦海师弟,就劳烦你陪龙施主和两位姑娘到后山一行了。」

准提也拿出苦海的烦恼,希望借着后山那盛开的奇花来给苦海放松心情。

苦海不忍拂逆师兄的心意,便点头答应。

在苦海的带领下,龙辉携着两女走往后山,一路上苦海说道:「此等奇花平日绝不开放,每当临近科举才会开花一瞬,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缘分能目睹此花之态。」

龙辉奇道:「花开一瞬,稍纵即逝,这究竟是何等奇花?」

苦海笑道:「小僧也不知道,这花早在祥云寺建造之前便已经存在,是何来历,无人知晓。」

龙辉随口问道:「祥云寺建造之前便已存在,这花的历史也够悠久的。」

苦海道:「是啊,当初韦驮菩萨建造此寺之时便要求保留后山的土壤,不让此花遭受伤害。」

林碧柔笑道:「龙主,对此这奇花的来历,妾身倒是从蝶姐姐那儿知道了一些详情。」

龙辉和玉无痕顿时来了兴趣,而苦海依旧是那份波澜不惊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禅修功夫了得,还是为断刀之事烦恼。

「很多年前,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当时就住在这后山之上,科考前夕,他心情紧张,难以入睡,便出屋赏月。也就在他赏月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同样在此观赏夜色的女子,书生一见此女便惊为天人,随口诵了一首赞诗。那女子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什么登徒浪子,但在跟书生交谈几句后,才发现这书生是个翩翩君子,两人交谈甚欢,竟是一见倾心,互生情愫。天亮后,女子便告辞离去,然后一到夜晚,便会再来跟书生相见,两人虽然深夜幽会,但却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越轨之事。书生原本想等金榜题名时向女子表面心意,谁料天意弄人,他名落孙山,万念俱灰之下便起了亲身的念头,幸好位姑娘及时发现,将他劝住,并跟他约定明年科举再见,那位姑娘也是敢爱敢恨之人,更大胆说出心中情意,明言只要书生名列金榜,她便委身下嫁。书生重燃希望,便回乡苦读。来年再考,书生还是不能登榜,那姑娘依旧对他不离不弃,柔情鼓励,书生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连考了三年,都没如愿以偿。书生虽然屡考不中,但多年的失败也锻炼出了他成熟的心智,这第四年他满怀信心踏入玉京。科考前夕,他再次来到后山,等待心上人,谁料等来的却是一群大内侍卫。书生被抓进了天牢,他时候才得知,自己的心上人竟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昙华公主,公主为了等他高中状元,便请求皇帝赐婚,正所谓公主配状元。谁料就因为等待书生高中,公主不断地推掉皇上定下的婚事,到了第四年,皇帝一怒之下便命人追查公主推婚之事,最后知道了一切缘由。皇帝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就是为了此等穷书生而耽误年华,顿时暴跳如雷,要杀掉这个书生。昙华公主知道后,便苦苦哀求,还答应嫁给镇东将军的儿子,皇上这才留下书生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书生被皇上勒令剃发,送到佛山出家,不许再入红尘。然而,昙华公主在出嫁的那一天便偷偷跑出花轿,来到她与书生首次见面的地方自尽了,从今往后,没到科举前夕,山上便会开出奇花。虽然只是花开一瞬,但其妍姿芬芳可让天地群花低首。」

闻得此故事,龙辉唏嘘不已,暗忖道:「这书生与我当年的经历何其相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像我一样轮回再生,跟这位昙华公主再续前缘。」

说着说着,四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山,只见漫山遍野皆是野草乱生,根本就毫无一丝花色,更勿论那盛开一瞬的奇花。

林碧柔蹙眉道:「难道我们来迟了吗,这奇花早已盛开?」

苦海微微一笑,说道:「女施主,正所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或许吾等跟此奇花无缘……」

话音未落,只见他胸口的衣襟出忽然绽放金华佛光。

苦海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盒子,说道:「这是师尊托付给我的遗物,为何会发出此等异样。」

盒子啪的一声碎成粉末,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悬浮半空,这枚珠子正是当日天诵塔中,水火尊者转交给苦海的遗物。

只见珠子不断地在四周飞舞,佛光绽放之中,竟看到珠子上伸出水迹,犹如正在落泪的眼珠。

就在众人惊愕之余,一股清香飘来,沁人心脾,只见佛元光耀之下,荒凉的后山竟是花开漫野,妍华迷人,宛若妙龄女郎柔情含笑,白云为裙摆,露珠做耳坠,以最美丽的姿容迎接爱人的到来。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还在靠双手?怎么能够爽?论坛声誉保证!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保持射精感30分钟,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

昙花盛开,佛光凝相,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珠子中浮现,似真似幻,竟是韦驮菩萨。

龙辉感觉到这个韦驮菩萨跟以往大有不同,虽然只是一个灵体,但却有着悲天悯人之气质,凝望着漫山遍野的昙花,这个韦驮菩萨眼中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和哀伤,与昔日那机心深沉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似真似幻的韦驮菩萨呢喃自语道:「昙华啊,昙华,我一直以负业法门修炼,便是希望可以凝练出如来圣体,有足够的修为渡你登彼岸,解脱这无奈的苦恼,想不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以此残魂跟你相见,真是天意弄人……」

苦海惊愕地道:「韦驮菩萨?您怎会在此?」

韦驮菩萨笑道:「傻孩子,我早就死了,你手中那颗珠子只不过是我元神化出来的舍利子。」

苦海顿时一惊,断断续续地问道:「元神也能够化出舍利子吗?」

韦驮菩萨道:「痴儿,肉身灰化,舍利诞生,为何元神就不能凝练出舍利子呢?」

苦海恍然大悟道:「多谢菩萨指点,弟子着相乐了!」

龙辉试着问道:「韦驮菩萨,敢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驮菩萨叹道:「我便是你们方才所说的书生。当初昙华自尽,我万念俱灰,便一心修佛,就在我感悟禅法之时,却听到此地有奇花盛开,当时我百般好奇便到此观望。谁料我还没踏入山路,就感到一阵锥心剧痛,于是我就知道这奇花是昙华的灵魂所化,带着无边执念在此徘徊。灵魂不入轮回,而逗留尘世,只会遭受更大的业报和痛苦,我不忍昙华受罪,于是便试着用佛法渡航,谁料我方一重踏谷地,昙花就就一味的盛开,好像是看见我后就忍不住地绽放,可是我心如刀绞,要知道每一次开花就等同于燃烧元神,再继续下去,她便会烟消云散,连轮回都进不了。」

韦驮菩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后我便请求佛界教主,在此地建造一座祥云寺,以佛法来庇护昙华的元神,替她保住轮回的契机,压制住昙花的盛开,但没到科举前夕,昙花无论如何都会盛开,幸好有佛气庇护,昙花只是匆匆一现,对她的元神并未造成过大损伤,再加上祥云寺香火鼎盛,昙华元神有幸得到众生原力的养护。后来,我替昙华感念众生大恩,便发无上原力,替众生负罪,如此一来,既能还报恩义,又能修炼如来圣体,早日替昙华解脱苦海。」

龙辉微微一愣,暗忖道:「情有多深,执念便有多重,看来这位昙华公主与韦驮菩萨之间确实是情深意重,至死不渝。」

韦驮菩萨苦笑道:「无奈,在我如来圣体大成的一刹那,有人暗中下毒手,利用我跟昙华昔日的情缘布下心魔障碍,引得我元神溃散,三魂崩碎,只余七魄,残留的魄元化作这么一颗魄元舍利子。」

龙辉蹙眉道:「菩萨,那么如今这个所谓的韦驮菩萨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韦驮菩萨点头道:「然也,此人强夺吾之肉身,藉此为非作歹,采阴补阳,十足的万恶之魔!」

苦海咬牙道:「弟子斗胆,恳请菩萨出面指证那个伪佛!」

韦驮菩萨摇头道:「难啊!我此刻魂魄不全,只能依附舍利子而保全,如今现出残魂,只怕很快便要消散天地。」

苦海眼圈一红,颤声道:「菩萨,快请重回舍利子,待弟子替您寻得解救之法。」

韦驮菩萨摆手道:「不必了,已经太迟了,自从我离开舍利子后,元神已经开始消散。」

苦海身子一震,喃喃地道:「菩萨,你为何要这样做?」

韦驮菩萨望着那漫山遍野的昙花,轻笑道:「昙花一现为韦陀,我又何须吝啬这最后的时光!修佛多年,难破情关。我死不足惜,只是苦了昙华这一片痴心,以及那有心之人借吾之躯体行恶作孽。」

龙辉不禁火冒三丈,心中暗骂道:「狗娘养的伪佛,竟如此践踏昙华和韦陀的一番情意,该杀!」

苦海听得唏嘘不已,但脸上却也挂着几丝疑惑。

韦驮菩萨仿佛看穿一切似的,望着苦海温和笑道:「苦海,你是不是这样想,佛修之人为何还堪不破这情关。」

苦海脸蛋一红,干咳道:「菩萨明鉴,弟子确实有此疑问,但绝无半点不敬。」

韦驮菩萨笑道:「佛法乃是导人向善,我若忘却昙华的一片深情,便是忘恩负义,连最基本的善都做不到,又如何参悟宏大佛法呢!佛修者既要斩断执念,也要敢于面对执念,同样道理,对于昙华之情意,我既然无法忘怀,那便坦然面对!」

苦海恍然大悟道:「菩萨所言甚是,弟子受教。」

韦驮菩萨又朝龙辉望了一眼,说道:「施主,贫僧若没眼拙,想必施主的魂气魄元已经受创。」

龙辉点了点头道:「菩萨慧眼,晚辈确实元神受创。」

韦驮菩萨道:「贫僧多年来替众生负罪,元神不但承接了众生的罪业,也接纳了众生诸世轮回的记忆,这枚舍利子乃是我魄元所化,内藏众生轮回因果,已经形成了百气流魄,待贫僧走后,这枚魄元舍利子便赠与施主吧。」

龙辉心怀感激,拱手还礼,碧玉双姝也感念韦驮菩萨大恩,跟着龙辉行礼答谢。

韦驮菩萨长叹一声,摆手道:「我想同昙华在说几句话,诸位可否回避一二?」

众人只觉得眼圈一热,泪水险些就要夺眶而出,这对痴恋百年的爱人到了今时今刻却是要再度生离死别,再无相见之日。

望着拿到似真似幻的佛影,龙辉无限感慨,拉着二女默默退去,苦海也是无奈哀叹,静静地走下山去。

四人在山脚静待了片刻,却闻山上吹起呼呼风声,委婉凄凉,犹如少女哭泣,杜鹃泣血。

四人急忙再度折返后山,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荒凉,不但昙花枯萎,就连漫山野草化作灰烬,从此这座后山寸草不生。

昙花一现为韦陀,韦陀已然消散天地,昙化又如何独活世上,从此一缕芳魂随风而去。

苦海呆呆地望着那一片荒漠的山地,心中怒火翻腾——昙花盛开,佛眼垂泪,如今韦陀引渡爱人不成,反遭魔劫,消散天地,眼见此情此景,便是佛亦有火!苦海猛然怒喝:「我苦海就此立誓,不斩此淫邪恶佛,生生世世永坠苦海!」

既是对韦陀心愿的遗恨,亦是除魔意坚,苦海禅心瞬间圆满,一肩担起杀生斩业之重任,顿时天地同悲,万佛诵经,梵音乍现。

只见一道金光飞驰而来,所过之处,皆是佛光普照,原本因韦陀湮灭而枯萎的山坡瞬间重焕生机,虽然不能再见昙花盛开之美景,但也有绿草萌出,鲜花绽放之春景。

龙辉与碧玉双姝定神一看,那道金光正是愆僧斩断的镇魔戒刀,只见两截断刀正在重接,可是始终还有一道细痕,难以完全愈合。

苦海双目紧视断刀,一字一句地道:「此刀便以梵刹为名,禅刑为号,合称梵刹禅刑!」

斩业意坚,刀魂随之孕育而生,断刀瞬间合二为一,脱胎换骨,再无破绽,变成金华璀璨,晶莹剔透的一口斩魔佛兵——梵刹禅刑!刀魂生成,神兵降世,只见佛音诵经,云海之中乍现神佛法相,虚无缥缈的佛音响起:「佛心原应慈悲,然绝对之慈悲,却无法抑恶扬善,尽渡世人。芸芸众生,佛渡有缘。善缘善了,恶行恶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求一平天下之曲折,偿尘世是非之因果。梵刹出鞘,为公不为私,禅刑显锋,断尽红尘恶,以极恶显诸善之净值,以极端之犀利果决,舍一身道行、身入无间之大慈悲,非大智慧者不为也。手持梵刹禅刑者,虽等同代天刑罚,但却要以身罚杀戒,承受诸般业果报应!苦海,你可愿接掌梵刹禅刑?」

苦海不吭不卑,行佛礼答曰:「佛者慈悲,剑者清泠,两者得兼,旷世难逢。苦海僧人,愿遵佛法严旨,渡红尘浩劫。身在尘内,心在尘外。梵刹临身,杀生救苦。禅刑斩罪,甘受业果。杀生护生,济世斩业,顶云天而无愧,破痴执成厚德!」

铿锵有力的回答,宣誓着禅心斩业之坚定,苦海再无迷茫,宁可永堕无涯苦海,也要持明王怒相,杀生负罪,断劫斩魔身,涤清万般恶。

就在苦海佛心圆满之际,天地生出感应,云海之中竟见历代佛界教主英魂现身,万佛同时颁下法旨:「舍身入无间,心怀慈悲法,梵刹执禅刑,杀生赦无罪!」

苦海勘破迷障,禅心大圆满,龙辉也替他高兴,望着那口重生的镇魔戒刀,说道:「苦海大师,恭祝你神兵练成,端正佛门指日可待!」

苦海笑了笑,递过那枚魄元舍利子,说道:「龙施主,这是韦驮菩萨转增给你的,也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替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龙辉接过舍利子,点头道:「韦驮菩萨这份恩情,龙某感怀五内,定当助大师揪出那个伪佛!」

苦海还刀入鞘,说道:「多谢。不知龙施主准备从何下手?」

龙辉笑道:「那个伪佛正在与齐王合作,而昊天教的高手又潜入尚武堂,既然如此,咱们便来个坐山观虎斗,让伪佛跟邪神斗个两败俱伤,也好趁势拔除这两颗毒瘤!」

再商量了一些细节,龙辉便告辞回去,女子心思也较为细腻和善感,林碧柔跟玉无痕都有些闷闷不乐,秀丽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愁云。

龙辉见状便问道:「碧柔,无痕,你们在想什么呢?」

双姝心意相通,林碧柔率先开口道:「龙主,想不到这个昙华和书生的传说竟是真事,他们生不同同床,就连死后也不能同棺,最终两人同消天地……这世道实在是太残忍了!」

龙辉摇头道:「再残忍的事情也曾有过,想当初……哎,算了,旧事不必再提,昔日过错也无法挽回,唯有好好珍惜眼前人。」



第十八回校场竞武

今日正是武举开始的第一日,只见京师内有头有脸的武官都一一到场,各入其位,两名主考铁如山和仇白飞,以及主持者齐王被众星捧月般地拥坐在中央。

龙辉让凌霄和风望尘扮作家将列在自己身后,而左手边的人则是白翎羽。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入座。

巨鼓擂动,号角吹响,武场扬尘,只见一百八十名考生列队行出,血气方刚,骨肉非凡,尽显武者气魄。

齐王挺身站起,玉树临风,朗声道:「大恒以武立国,习武之人皆是国之栋梁,此番武举便是要选出功夫超群,武格出众的俊杰,为国效力。在此过程,还望诸位谨慎以待,展示出一名武者应有的风范和智慧!」

齐王话音放落,战鼓擂动,犹如万马奔腾,激荡人心,武举首轮——骑射比试开始!每一名考生从士兵手中接过弓箭,翻身上马,目光紧紧盯着远处。

只见校场中央林立着一百八十个箭靶,这些箭靶上都写着每一个考生的名字,这一轮的骑射便是要考生在一炷香时间内在自己的箭靶上射满箭矢,在时间结束后,选出八十个箭矢最多的箭靶,这八十个人便进入第二轮的比试。

按照历年的惯例,骑射之后便是军盘推演。

望着跃跃欲试的武者,龙辉轻笑道:「这箭袋中的箭矢数量只有五十,就算全部射中也只有五十枚,要是按照常规来比试,恐怕难以淘汰一半人。」

白翎羽低声道:「武举便是要挑选武官,正所谓兵无常形,这个骑射的比试并没有太多的规则和限定,所以在这骑射的过程中便得动一些脑筋。」

龙辉笑了笑,已经听出白翎羽话中的含义。

随着一声高昂的军号响起,一百八十骑闪电奔出,寻觅自己的箭靶,拉弓搭弦,只闻嗖嗖的劲风声响起,校场内箭光窜动,纵横交错。

为了能让自己箭靶上箭矢最多,众人无所不用其极,有的干扰他人射箭,有的抢夺别人箭矢,还有更甚者直接掀翻箭靶,武举会场顿时凌乱一团,激烈程度丝毫不下于战场。

只见有两个人在校场中极为显眼,策马所过之处便将他人的箭矢盗走,仔细一看这两个人生得甚是威武,肩宽腰细,身姿雄伟。

龙辉心念一动,暗忖道:「这两人的外貌与名册十分符合,想必就是陈锋,倪子雄!」

遇上齐王怀疑的目标,龙辉全神贯注紧盯两人,将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陈锋和倪子雄分别从左右两翼冲入校场,箭箭中靶,更打压各方武者,可谓是出尽风头。

烟尘混杂间,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姿脱颖而出,生得浓眉大眼,肌肤黝黑,虎背熊腰,其身高九尺,胯下的战马在他跟前好像都矮了几分,就像是拖着沉重货物的瘦小毛驴。

那名骑士利索地从箭袋中抽出一箭,托山抱岳,一箭射出,箭风呼啸,卷起一层气浪,将四周的飞箭尽数吸引过来,跟着他那枚箭矢飞去,射在了一个写着岳彪二字的箭靶上。

此人仅仅射一箭便收拢了别人的数十箭,箭术可谓是神乎其技,就连精通箭术的白翎羽也为之点头。

龙辉朝着齐王瞥了一眼,见他神情凝重,眼睛绽放着灼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宝物一般。

「此人应该就是那个岳彪,果真神勇异常,若不然也不会让齐王这般看重!」龙辉心中暗忖道。

岳彪的神勇也引来了多方的关注,只见一骑闪电窜出,对准岳彪便是一箭。

箭矢锐锋无比,劲道十足,犹如霹雳裂空,龙辉认得这个射箭的人——正是赵家子弟赵无量。

龙辉暗忖道:「赵家随着赵桧的战死而衰败,这次武举也就是他们翻身的唯一机会,这赵无量看来就是赵家翻本的棋子了,说不定也就是鹭明鸾的武举人选。」

岳彪目光冷肃,审视箭矢,不慌不忙,挽弓回射,这一箭七分刚猛,三分圆融,先将赵无量的冷箭打失准头,再以柔劲牵引,把对手的箭矢带到自己的箭靶上,一举两得。

赵无量大喝一声:「再来!」

策马疾奔,挥弓横扫,虽然长弓并无锋刃,但在他的臂力挥动下丝毫不逊于刀剑。

骑射比试变成刀兵比拼,面对气势汹汹的袭击,岳彪不慌不忙,同样挥弓相应。

两弓相撞,赵无量力弱半筹,险些被震得从马上掉下,手中长弓也被打断。

岳彪趁胜追击,顺手一抓,硬生生地将赵无量的箭袋抢了过来,朗声大笑:「多谢赠箭!」

赵无量气的脸色发白,指掌凝气,发出一道寒气。

寒气凛冽,堪比刀兵,岳彪不慌不忙,双腿紧夹马腹,钟摆一般倒垂而下,紧贴地面,在此之中,马匹奔跑丝毫不减,不但避开赵无量的寒气,还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从而摆脱无谓的纠缠。

岳彪夺箭之后,立即搭上弓弦,对着箭靶便是连珠快箭,一口气便将赵无量的箭矢全部射光。

赵无量脸色一沉,心知此时再跟岳彪纠缠已无意义,于是便转身掉头,从其他人手中抢夺箭矢,依仗着几门妖族神通,他很快便夺来了足够的箭矢。

「好身手,阁下这么喜欢箭矢,那在下边做个顺水人情——看箭!」

只见倪子雄大喝一声,一箭射来,这次骑射比试并未不准射人,所以他并未犯规。

岳彪哈哈笑道:「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没箭用!」

他展臂一抄,倪子雄那劲道十足的箭矢竟被他轻松握住手中,再反手搭上弓弦,回射对手。

龙辉看得真切,这一箭射得精彩,锐利之气刚烈无比,然而刚烈之中又带着几分刁钻,暗含诸多不变化,看起来是对准倪子雄的胸口,实际上却同时锁定喉咙、丹田、小腹、肩膀等多个地方,叫人难以捉摸。

倪子雄冷哼一声,重新拉弓,对着飞箭回射,以箭制箭,誓要将这枚锐箭射断,压对手一头。

谁料岳彪的箭矢中暗藏三分阴柔,就像长了眼睛般绕过倪子雄的利箭,再捣黄龙。

倪子雄猝不及防,被突破防线,也亏得他反应神速,一个侧头避开锐箭,但肩膀却被划破一道口子。

陈锋见状,拍马迎来,对着岳彪连环射出九箭。

岳彪紧夹马腹,扣紧一枚箭矢,猛然回击,只见锐箭离弦,挂起一道烈风,将九支飞箭倒卷而回。

十支利箭飞到一半,忽然坠落地面,借着地面反弹之势以更为刁钻的角度逼向陈锋。

陈锋脸色微变,拉起马缰,调转马头,希望能够避开十箭连环围杀的困境,但无奈箭势刁钻难测,小腿和肩膀都被箭锋划伤。

岳彪连挫三大强敌,士气如虹,身子微伏,左手取下七斗弓,右手抽出一箭搭弓上弦,一声清啸‘着’!但见那支雕翎羽箭如长虹贯日直奔箭靶,箭风席卷,将他人的箭矢吸了过来,直中红星!护卫尚武堂的众羽林卫军士都是沙场健郎,见此情景个个热血沸腾豪气荡荡,竟自发的为岳彪鼓起劲来,发出一连串的吼声!热血激昂之中,围观之人却暗含不同心思。

看到陈锋和倪子雄中箭,齐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朝着亲兵打了个手势。

风望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于是也传音问道:「龙主,这批箭矢应该都淬了毒,要不要盯紧陈锋这个人。」

龙辉摇了摇头道:「不必,若他真是昊天教的人,那么就算中了毒箭,也不会轻易运功逼毒,毕竟这个岳彪如此大出风头,由他来掩饰是最好不过,他们只要保住进入第二轮的资格便可。齐王此举也并非要真正探出虚实,只是打草惊蛇,引昊天教的人露出破绽罢了。」

风望尘道:「依照龙主的意思,我们继续按兵不动?」

龙辉低声道:「对,我们就隔岸观火,让皇甫一族来收拾昊天教,也顺便瞧瞧齐王背后的佛门势力。」

一炷香烧尽,鼓声大响,骑射终止,校场士兵分别清点各个箭靶,将箭矢数量回报给铁如山和仇白飞两人,选出中靶最多的前二十名进入下一轮的比试,岳彪、倪子雄、陈锋和赵无量等八十人都进入下一轮的武举比试,一半人则无奈地离开尚武堂。

骑射完毕,入围考生休息一天,再继续军盘推演,谁料齐王却忽然开口道:「恭喜诸位勇士通过第一轮武举比试,还请大家先休息半个时辰,接下来便是技勇项目的马枪比试。」

马枪的比试更注重技巧和马术,考生纵马冲入两道木偶合成的通道中,木偶头顶上放有一块几寸见方的木板,纵马刺枪,击中木板而木偶又不倒,就算一次成功的刺击。

在三十息内,刺中最多木板的为优胜,刺倒木偶则相应的扣分,而且一旦冲锋,便不能调头,否则就取消考试资格。

这马枪考试也跟骑射一样,每个人都有一排木偶,谁打下的木板多,谁便是胜者,而在冲杀的同时也可以对他人的木偶进行破坏,削减对手的分数。

这一项比试按照往年惯例是在第三轮,然而今天齐王竟出人意料地将马枪提到了第二轮,不但考生,就连在场的武官都吃了个不小的惊。

齐王虽不是主考,但却是主持者,可以决定对于试题先后顺序,众人也无话可说,而且铁如山和仇白飞皆不反对,显然已经是提前得知,并且对此十分支持。

龙辉传音道:「齐王行事真是出人意料,改变一个比试的顺序便可以最大程度地让昊天教的人露出破绽。」

风望尘点头道:「然也。方才一轮骑射,入围考生大多数都受了一些皮肉伤,这箭毒入体怎么都会影响体力,若再经历剧烈的运动,只会加剧毒性的发作,这个时候真正的高手体内真气便会不自觉地运转祛毒,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嫌疑范围大大缩小!」

「方才骑射都用真家伙了,为何马枪比试却要用这种小木枪,真是没劲!」

就在分配木枪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整个校场上的人都听到了,众人纷纷朝两人瞅过来,说话的人正是岳彪。

旁边的兵部侍郎走到身边,对岳彪怒斥道:「休得刮噪,此乃定下的考规,众人都要遵守!」

岳彪翻翻白眼,吐着舌头道:「俺只是说出实话罢了,一群男人比武,还要用假货,忒没劲了!」

远处台上的齐王不由得笑道:「这个黑脸大汉,还真是个憨直的人。其实他说的有道理,武举盛世,就应该办得精彩,在这个尚武堂内还要用木枪,那便太失风范了,不知二位主考意见如何?」

铁如山淡淡地道:「殿下所言甚是,老夫没意见!」

仇白飞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齐王叫了一个传令兵,交代一番后,传令兵大声喝道:「齐王有令,准许考生任选兵器。」

岳彪闻言大踏步跑到兵器架前,操起一把百余斤重的巨形泼风大砍刀,脸上乐开了花,一翻身跨上方才那匹黄膘马,准备随时冲向木偶林,谁料他一跨去,那匹战马身子一沉,双腿就开始发抖了!岳彪哪里顾及这些,只待号令一响,他大刀背在马臀上一拍:「冲啊!杀啊!」

简直是煞星下凡,杀气冲天!那柄百余斤重的大刀,竟被他舞得遍体生花,左刺右挑,横扫竖劈,但凡冲过的地方,木偶头上的小木板尽皆被斩得粉碎,木偶却纹丝不动。

其他武者也随之而动,在冲杀的过程中也相互较劲,破坏对方的木偶,一时间既要顾着往前冲,跟时间赛跑,又要提防对手,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息,但其惊险和激烈丝毫不在骑射之下。

校场中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只见一众武生策马枪战,杀得烟尘翻滚,木偶破碎。

岳彪挥刀开路,大喝道:「他奶奶的,那个龟孙子敢来惹老子!」

只见他杀气冲霄,吼声如雷,竟把不少战马吓得马失前蹄,有十几个考生硬生生地从马上跌下来,惨遭淘汰。

其他人要么就是离得远,要么就是骑术高明,才没被战马摔下来。

摄于岳彪虎威,其他人根本不敢对他的木偶下手,于是乎岳彪一路领先,取得的分数也是最高的。

就在即将冲过木偶林时,岳彪眼睛一亮,看到左手边上的倪子雄和陈锋,当下大喝道:「你们两个孙子,刚才放我冷箭可曾过瘾?来来,且接爷爷一刀!」

只见他拍马直冲过去,举起大刀对准倪子雄便是当头一劈。

倪子雄毫不示弱,手中长枪一抖,激出一股枪花,迎了上去。

刀枪相撞,倪子雄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兵器险些就要脱手,于是立即使了个圆枪决,以枪身的柔韧化去对手万钧劲力。

岳彪怒目圆瞪,叫道:「能接我一刀,有些门道,来来,再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黑奴狗头,休得猖狂!」

陈锋握住一对铜锤,拍马杀来。

岳彪哼哼一笑,反手便是一刀,硬生生架住两个铜锤,随即手腕发力,刀锋逆向绞动,将一个铜锤给打飞。

陈锋脸色一变,眉宇间凝聚了一股暴戾之气,仿佛伺机而动的杀人恶鬼,但很快便又将这股杀气压下去了,仅仅以一个铜锤与岳彪周旋。

那厢边上,倪子雄也挺枪助战,与陈锋一同夹击岳彪。

岳彪虽然以一敌二,却不显丝毫气弱,大刀泼洒如雨,时而大开大合,时而柔风灵巧,不落下风。

三人混战,虽然仅仅只有数个回合,但也十分精彩,引得众人纷纷叫好,大呼过瘾。

龙辉低声道:「若我没看错,随着气血运转,只要再接岳彪三刀,陈锋和倪子雄便会毒发,到时候他们要么就坠马,要么运功去毒……」

三人边打边冲,转眼就要冲出木偶林,完成比试,而岳彪也在此期间连劈了两刀,陈锋和倪子雄越接越是吃力,豆大的汗珠已经渗出额头,俨然已经到了毒发边缘。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那匹可怜的战马终于顶不住了,前蹄一倒,连人带马朝前扑去!岳彪一声尖叫震吼——「娘啊!」

巨硕无比的身躯如泰山压顶一般,狠狠地摔在地上,泼风大刀也被甩出老远。

众人大惊失色,然后看着岳彪从地上翻身而起,铜筋铁骨一般的身躯毫发无伤,又同时发出一顿暴笑!岳彪忿忿的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脸上的泥土,吐出一口沾了沙子的口水,咬牙切齿恨恨的骂道:「奶奶的熊,真是晦气!」

那匹战马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站起来,看来两条前腿已经折断了。

幸好他已经过了木偶林,如此一来,落马也不能判负,若不然他可就输得冤枉了。

御林军士兵上前点数,将分数回报给主考,由铁如山宣布道:「岳彪四十七中,撞倒木偶三个,记九十四分!」

岳彪抹了抹脸上泥土,站起来跺脚道:「岂有此理,这帮孙子一定是趁爷爷倒地的时候,砍倒我的木偶!」

赵无量优哉游哉地从木偶林走出,笑眯眯地道:「嘿嘿,谁让某些人有勇无谋,就知道怄气,活该摔个狗吃屎!」

岳彪拉开嗓门道:「放屁,姓赵的狗蛋,刚才要不是你离得远,你爷爷我一定砍掉你一条狗腿!」

赵无量冷哼道:「莽夫就是莽夫,只懂意气之争,我看你如何通过那军盘推演!」

「赵家小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莽夫切狗头!」

岳彪抡起大刀,便朝赵无量劈去,赵无量也不甘示弱,持矛杀来。

「住手!」

只听一声厉喝,一道身影冲入校场,右手一展,便将岳彪的刀锋荡开,左拳一扬,打偏赵无量的长矛仇白飞冷声道:「武举之中不准私人打斗,若敢再犯,便逐出尚武堂,取消考试资格!」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收敛锋芒,低首赔罪。

仇白飞扫了一眼,哼道:「马枪比试结束,众人回去休息,明日继续!」

看了一日的比试,龙辉与文武首座一同回到龙府,待夜色深沉,白翎羽避开龙府四周的暗哨,潜入府内,直奔龙辉书房。

龙辉已经在书房内等候,除了他之外,还有玉无痕、凌霄、风望尘,唯独不见林碧柔。

白翎羽说道:「今天你也看了骑射和马枪,你觉得有何异样吗?」

龙辉摇摇头道:「异样虽有,但并不是我们操心的重点,如今咱们的首要目标是趁着科举掩护,早日找出白妃冤案的线索!」

白翎羽道:「说的也是,我早些日子已经通知宫家兄妹,着他们进京一叙。」龙辉道:「碧柔已经去接应他们兄妹了。」

就在这时,玉无痕脸色一变,说道:「不妙,师姐传回讯息,说宫小姐出事了!」

龙辉脸色一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玉无痕道:「师姐刚刚赶到约定地点,就看到宫少爷浑身伤痕,而宫采苓小姐却不知所踪。」

「我立即动身!」

龙辉不由分说,马上离开府邸,白翎羽心忧宫家兄妹,也跟着出去。

玉京西郊,一间破旧屋子外,林碧柔翘首以待,见到龙辉和白翎羽过来后立即迎出来道:「龙主,白姑娘,你们总算来了!」

龙辉蹙眉道:「碧柔,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宫姑娘会被人掳走?」

林碧柔道:「这事还得请宫少爷解说,我也不知如何讲。」

说罢便带龙辉和白翎羽走入屋内,只见宫云飞满脸沮丧地靠坐在墙角,脸面和脖子上布满瘀痕,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打伤一般。

龙辉急忙问道:「宫兄,究竟发生何事?」

宫云飞道:「是我无能,让妹妹被人捉走了!」

龙辉一愣,追问道:「宫兄,你可看到凶手的模样?」

宫云飞眼圈湿红,苦叹道:「没有,那歹人是蒙着面作案的,当时我跟妹妹刚走入这条巷子就有个蒙面人窜了出来,他对着妹妹怪笑了几声,就把她捉住,我想上前制止,却不是对手……」

龙辉心忖道:「请宫家兄妹进京就是为了寻觅到白妃冤案的线索,莫非是有人刻意针对此事?若真是针对白妃案,那为何不将两兄妹都掳走,只捉妹妹的做法似乎不太合理。」

宫云飞忽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凶手虽然蒙着脸,但眼睛却十分特别!」龙辉奇道:「这眼睛有什么特别的?」

宫云飞咬牙道:「我绝不会记错,那贼子的眼睛是金黄色的!」

金黄色的眼眸?龙辉大吃一惊,心忖道:「如此奇特的眼眸想必不是中原人士……」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那个西夷皇子!龙辉心念一动,吩咐林、白两女照顾宫云飞,自己则朝裴府赶去。

进入裴府,龙辉施展万变幻元术隐藏身份,并借着气息感应搜寻鹭明鸾的踪迹,但鹭明鸾修为已达化境,想找到她并非易事,龙辉寻遍整个裴府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就在他想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东面有股妖气,于是立即赶去。

追寻着妖气的方位,龙辉来到一间屋子前,透过窗口往里看,只见一个圆脸少女正对着镜子做着一些女子的礼仪,其动作有板有眼,颇像一个大家闺秀,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奴家拜见几位大老爷!」

她重复了几遍后,就露出几分不耐的表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潇潇,继续!」

只听屋内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鹭明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说道,「你现在可是裴家的侍女,一举一动必须有板有眼,这些礼仪就是要给你装饰的!」

潇潇嘟嘴道:「师父,人家到外面已经很注重仪表了,跟人说话也一口一个奴家、妾身的自称,现在回到这里就别再让我装腔做调了,好不好?」

鹭明鸾板着脸道:「还敢讨价还价,你可还记得我不许你使用八种以上的妖相,你为何上回在文思殿要明知故犯!」

潇潇撅嘴道:「都是那个小凤凰逼我的,我为了摆脱她,一时情急就用多了几个妖相……」

鹭明鸾哼道:「少跟我玩心眼,你明明就是争强好胜!若你一心要走,五个妖相也足以摆脱那只小凤凰。」

潇潇被说中心事,俏脸不由一红,不好意地吐了吐粉嫩的香丁小舌,撒娇道:「师父,人家也是看那小妖女不顺眼嘛,她娘亲这般可恶,成日欺负师父,所以潇潇就像教训一下那小凤凰,给师父出口恶气!」

鹭明鸾眼中路痴几分欣慰,但嘴中还是说道:「对付敌人也得先保存自己,你这般冒失地融合八相,随时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忽然语气一顿,眼睛朝窗外扫来,凝视龙辉道:「龙将军,为何来了也不跟妾身打个招呼,要好让妾身略尽地主之谊。」

龙辉推门走入,淡淡地道:「在下前来,有一事想询问鹭姑娘,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鹭明鸾颔首道:「将军客气了,我们本是盟友,有何疑问尽请开口,妾身定当一一解答。」

龙辉道:「不知鹭姑娘可认识那个西夷皇子——奥古斯?」

鹭明鸾微微一愣,奇道:「龙将军何出此言?」

龙辉道:「我的一个朋友被一名蒙面人捉走,然而这个蒙面人的眼眸恰好是金黄色的!」

鹭明鸾眼神一敛,问道:「不知将军这位朋友是男是女?」

龙辉道:「女子!而且生得貌美如花。」

鹭明鸾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说道:「不用说了,金黄色眼眸本来就是奥古斯家族的特征,此人应该就是奥古斯?耶华!」

潇潇歪着脑袋道:「师父,奥古斯是不是又要找女孩子跟他玩捉迷藏?」

龙辉奇道:「潇潇姑娘,这捉迷藏是什么意思?」

潇潇道:「几年前,那金毛鬼请我到他宫殿里,说就要跟我玩捉迷藏,我觉得捉迷藏没什么意思,就不愿去,谁知道他硬要拉我进去,我当时很生气就打断他一根胳膊,后来师父知道这事,又赏了他一顿板子!」

鹭明鸾咬牙道:「龙将军,实不相瞒,奥古斯本是我在西夷收得一个弟子,当初我将傲鸟族的精血注入他体内,使得他得以凝练出妖相,练就一身神通,从而夺取西夷皇储之位,但此人贪花好色,还曾妄想染指潇潇,但被我严惩后就收敛了许多,想不到今日居然……哎,龙将军,妾身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当年鹭明鸾险些遭人淫辱,对于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疾,对于这个西夷弟子她是发自内心的厌恶,若非想利用西夷,她早就将这黄毛鬼碎尸万段了。

得到鹭明鸾验证后,龙辉不禁火冒三丈,暗骂道:「岂有此理,一个外来的番邦蛮狗居然敢在帝都放肆,行此侮辱妇女之恶行!」

龙辉拳头得咯咯直响,杀机大起!鹭明鸾师徒领着龙辉直奔西夷驿馆,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中,但找遍整个驿馆并未发现奥古斯和宫采苓的踪迹。

龙辉更是心急,鹭明鸾道:「龙将军,切莫担忧,妾身寻个婢女问出下落!」鹭明鸾说做就做,闯入奥古斯的寝室,将里边的侍女一一制服,再施展玄媚多神术控制其心志,口吐西夷语,询问两人行踪,那些婢女可谓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鹭明鸾问完后,粉面凝霜,说道:「奥古斯这小子将掳来的姑娘带到其他地方了,据婢女所说,他每次在行淫事之前都会到外边喝上几杯中原美酒!」

龙辉怒容大展,哼道:「放他的狗屁,喝我们的酒,玩我们的女人,我定要将这这狗杂种碎尸万段!」

鹭明鸾道:「将军切莫动怒,当务之急先寻到奥古斯,阻止他行凶!」

龙辉道:「你可知道奥古斯身在何方?」

鹭明鸾道:「据婢女所说,他来到中原后最喜欢喝的就是琥珀酒,玉京内最有名的琥珀酒就在长廷街,咱们去那找他吧!」

如今已是深夜,路上行人稀少,三人赶往长廷街,有个人从小巷中飞出,跌倒在地昏迷过去。

龙辉急忙过去查探,发现那男子是被一股妖气给震晕。

龙辉急忙运功将他就醒,问道:「兄弟,发生什么事?」

那人道:「有个金毛鬼在巷子里面欺负一个女子,我刚好路过,想去救人,但却还没靠近他就飞了出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

龙辉立即朝小巷望去,只看到巷子深处一名白袍金发男子正压着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脸上带着淫邪的笑意。

那个白袍男子正是西夷皇子奥古斯,只见他浑身酒气,醉眼迷离,在少女身上随意放肆,毫无忌惮地当街行恶,旁人想制止却不是他的对手。

奥古斯显然已经喝醉,在少女脸上亲了一口,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神州的女人……真是美丽,可是你们男人太软弱,保护不了你,还是跟我吧!」

龙辉杀气攻心,若不将此獠碎尸万段,实乃难解心头之恨,就在他即将大开杀戒之时,却感一股沉重的魔气涌来,诡异的袈裟出现在巷子之内,悄无声息地站在奥古斯身后,冷眼凝杀,淡淡地说道:「你——有罪!」

话音方落,僧袍扬起,一只强有力的魔手狠狠扣住奥古斯的后颈,将他硬生生提起,猛地一甩,整个人便撞在了巷子的墙壁上,将墙壁砸出一个大洞。

总算考完驾照了,今天先做一更吧。

第十九回无常离间

遇上袭击,奥古斯体内妖气自然反击,霎时一道白光绽放,只见他背后倏然张开一双雪白的翅膀,浑身上下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汝乃何人?」

奥古斯咬牙切齿地问道,手掌划动,凭空出现一道十字光辉。

愆僧冷眼轻蔑,朝前一步踏出,举拳便打,十字妖光被佛魔之力强行扑灭,奥古斯顿时再添新伤,口吐朱红。

就在这个时候,鹭明鸾抢身而出,拦在愆僧和奥古斯跟前,说道:「大师,且慢动手!」

愆僧道:「你有何事?」

鹭明鸾道:「大师明鉴,此人曾将一名女子掳走,如今还不知所踪,妾身希望大师能先放他一条狗命,待妾身问出那名女子的下落,再行极刑也不迟。」

愆僧淡淡地道:「你变了!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虽是妖类,但身上毫无杀孽,犹如出尘莲花般纯洁,可是今日的你全身上下充满戾气和杀业,徒手血腥。」

鹭明鸾微微一愣,叹道:「世道如此,不变不行。」

愆僧阴阴低笑道:「说得对,世道已然污秽,再怎么纯洁至洁也难以独身!」留下声声诡笑,愆僧扬尘而去。

那个险些侵犯的少女,早已就吓晕过去,头一歪就躺在地上。

鹭明鸾出神地望着愆僧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潇潇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把揪起受伤的奥古斯,在他肚子上连踹了两脚,痛得他咧嘴龇牙。

潇潇像拎小鸡一般,提起这高大的西夷汉子,歪着脑袋道:「黄毛鬼,你刚才为什么要压在那个姐姐身上?」

奥古斯有气无力地道:「潇潇姑娘,我在跟她做游戏……」

潇潇呸道:「骗人,你明明就是在欺负人家!」

奥古斯吞了吞口水,说道:「是真的,是她先要跟我玩游戏的……」

潇潇奇道:「什么游戏?」

奥古斯呵呵道:「男人跟女人有很好玩的游戏……」

「住口!」

鹭明鸾柳眉倒竖,朝着奥古斯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他满眼金星。

奥古斯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吓得浑身发抖,哆嗦地道:「师父……我,我知道错了!」

鹭明鸾冷笑道:「是吗?为师怎么没看出来呢?」

奥古斯牙齿上下打架,咕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啊!」

鹭明鸾冷冷地道:「闲话少提,你掳走的那个姑娘在何处?」

奥古斯知无不言,当即招供道:「弟子把她放置在城东的岳枫客栈,天字一号房!」

鹭明鸾朝龙辉传音道:「龙将军,那姑娘的下落已经知晓了,至于这个孽障,妾身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上回你对潇潇意图不轨,为师已经宽恕过你了,今日绝不姑息!」

鹭明鸾粉面一沉,玉手一扬,一道凌厉的爪劲打向奥古斯的裆部。

只见鹭明鸾五指一握,隔空一抓,奥古斯发出一声悲惨的尖叫,双手立即捂住裆部,痛得满地打滚,鲜红的血迹染满了整条裤子。

潇潇咦了一声,奇道:「师父,你做了什么,弄得这个黄毛鬼喊得跟杀猪一样?」

鹭明鸾笑道:「捏碎了两个蛋罢了。」

潇潇又问道:「他身上有两个蛋?」

鹭明鸾忍俊不禁道:「是呀,每个男人身上都有两个蛋蛋,只要捏碎,保管这些臭男人哭爹喊娘,痛不欲生!」

潇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鹭明鸾望着龙辉道:「龙将军,此人虽说罪大恶极,但毕竟是西夷使臣,若冒然杀死,只怕会引起两国之争,妾身已经断了他的子孙根,还望龙将军能网开一面。」

龙辉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头道:「既然此獠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此事便到此为止,若再让我遇上他作恶,定斩不饶!」

说罢便朝岳枫客栈赶去,到了那间客栈,龙辉直奔天字一号房,推门进入,只见床榻上横卧着一名少女,正是宫采苓。

她衣衫整齐,并无受到淫辱的迹象,龙辉不放心,便轻轻掀起她的衣袖,只见粉嫩雪藕般的小臂有一点艳丽的朱红,正是守宫砂。

龙辉推宫过血,宫采苓嘤咛一声缓缓睁眼,甫一见到有人先是大吃一惊,吓得蜷缩在床角,待看清龙辉的模样后,她才松了口气。

「龙大人,原来是你!」

宫采苓长出一口气道。

龙辉道:「宫姑娘,正是在下,那个歹人我已经收拾了,你不用担心!」

宫采苓感激地道:「妾身多谢龙大人救命之恩。」

龙辉笑道:「客气了,令兄还在担忧,便让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宫采苓点了点头,跳下床跟着龙辉往外走。

出了客栈,街道上极为宁静,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宫采苓忽然开口问道:「龙,龙大人,妾身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龙辉点头道:「姑娘有话请说。」

宫采苓粉面生晕,咬唇道:「龙大人……不知哪位洛先生现在何处?」

龙辉身子不禁一僵,不知如何作答,叹了口气道:「宫姑娘,此事过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宫采苓看出龙辉似有苦衷,于是也不便多问,将满肚狐疑都压了下去。

龙辉未免他们再遭不测,干脆让他们兄妹以远房亲戚的身份住进龙府,安顿好两兄妹后,龙辉本想召集盘龙高手商议事情,却感一股妖气涌入,回首一看,只见潇潇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

龙辉奇道:「潇潇姑娘,有事吗?」

潇潇道:「我今晚想去文思殿一趟,你来帮忙吧。」

言辞毫不客气,仿佛像是下命令一般,但语气却是颇为娇俏,犹如小孩子在向大人索讨糖果。

龙辉蹙眉道:「潇潇姑娘,你为何要来找我?」

潇潇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说道:「你帮过我师父,是好人,找你帮忙应该没错!」

龙辉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文思殿?」

潇潇道:「当然是偷试题,帮我师父赢得赌约了,上回去文思殿遇上那只小凤凰,这回我要找你做个帮手。」

龙辉莞尔道:「你师父知道你出来的事吗?」

潇潇摇头道:「师父捏爆黄毛鬼的蛋蛋后,就把他送回驿馆了,我趁着她不在偷偷跑出来的。」

「这小丫头似乎脑子缺根筋,既然她主动来寻我,便趁此机会套点秘密出来。」

龙辉觉得潇潇似乎比较天真,于是便点头答应。

潇潇甚是欣喜,也不比男女之嫌,伸出柔荑小手,拉起龙辉便朝外奔去。

龙辉只觉得她的小手温润柔滑,极为舒服,心中暗忖道:「鹭明鸾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傻丫头呢?」

疑惑未解,两人已经潜入文思殿,潇潇蹑手蹑足地在暗处走着,犹如一只小猫,借着夜色去厨房偷鱼吃。

龙辉低声问道:「潇潇姑娘,你知道试题在哪吗?」

潇潇道:「知道就不会找你来了,快点帮忙找,别废话!」

龙辉耸耸肩道:「小姑娘,哪有你说话这么横的,求人办事可得客气点!」

潇潇回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道:「你不帮我吗?」

龙辉摇头道:「不帮,除非你好好说话。」

潇潇哦了一声,狠狠一咬牙,五指筛张,竟朝着龙辉裤裆抓来。

龙辉一惊,急忙伸手挡住,怒道:「臭丫头,你干什么!」

潇潇甚是得意地道:「抓爆你的蛋蛋,也要你跟那个黄毛鬼一样哭爹喊娘,谁叫你不帮忙!」

龙辉顿时一阵抓狂,哭笑不得,这丫头竟然学样有样,鹭明鸾怎么做,她就怎么做,竟然学起猴子偷桃此等下作的招数。

「丫头,这种招式可不能随便用!」

龙辉虎着脸道。

潇潇扬起小脸,嘟嘴道:「我以前没捏过蛋蛋,你就让我试一下吧。」

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龙辉不禁一阵气结,无奈地道:「算了,我帮你找试题」潇潇白了他一眼,似乎带着几分失望。

龙辉带着这个小丫头朝文思殿深处摸去,可是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睛似乎在放光,宛若幽暗中饿狼的眼眸,盯得他遍体生寒,再仔细一看,发觉那双明媚的眼眸似乎正注视着自己的裆部。

「这死丫头不会还想着那个捏蛋吧?」

龙辉立即提高警惕,防范着潇潇狠施毒手。

倏然,前方九尺处闪过一道人影,潇潇眼神蓦地一冷,玉手一探,扣住那人的喉咙。

龙辉不禁奇怪,这妮子平日里带着几分娇憨傻气,怎么有时候又变得这般冷艳和肃杀。

「先别杀他!」

龙辉急忙制止道。

潇潇嗯了一声,反掌切将那人打晕。

龙辉定神一看,这个昏迷的男子衣裳朴素,袖口和前襟处沾着不少油迹和菜汁,显然是个厨子。

龙辉思忖道:「半夜三更的,还有厨子在这儿出没,难道是要煮明日的早饭?」

看得有些怪异,龙辉便蹲下身来,细细查看那名厨子,发觉他手掌的肌肤甚是细嫩,不似常做粗活的人,于是便心生疑惑,试着用真气刺探此人的内息,发觉其体内有股纯正阳和的真元。

「是儒门的人!」

龙辉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当初冰儿没有寻到试题踪迹,想来是靳紫衣做了妥善安排,将试题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心念所及,龙辉走入厨房。

只见厨房内黑灯瞎火,但以龙辉的眼力就算在黑暗也能视物。

文思殿的厨房负责文科举考生的一切膳食,所以占地甚大,各种各类的生菜摆满了四周。

潇潇饶有兴趣地望着四周,问道:「你肚子饿了吗,为什么要来厨房?」

龙辉道:「我怀疑试题就藏在这儿!」

潇潇眨了眨眼睛道:「试题是包子吗,为什么要藏在厨房?」

龙辉险些没被她问得吐血,耐着性子道:「正所谓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靳紫衣把来日的文科举试题放在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潇潇蹙了蹙眉,跺脚道:「你说话别说这么长,我听不懂!」

龙辉实在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也懒得跟她废话,眼睛向四周扫视,寻觅一切可疑的迹象:「那个儒生扮作厨子,想必就是确认试题的安全,厨房应该就是收藏试题的地方,可是这儿如此宽阔和杂乱,要如何下手呢?」

「此地虽是藏匿的好去处,但每日来厨子进进出出,难免不会出现纰漏,所以靳紫衣才安排门人扮作厨子在此监视……」

就在龙辉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之际,却听到身后一声卡啦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碎开一般。

回首一看,只见潇潇手中渗出黏黄色浆液,正是一个碎开的鸡蛋。

龙辉奇道:「潇潇,你做什么?」

「捏鸡蛋,看看好不好玩!」

潇潇一边答话,一边从篮子里抓起鸡蛋捏碎,玩得不亦乐乎。

龙辉急忙过去制止她:「我们是来找试题的,别再玩了!」

「你不喜欢吗?」

「对!噼里啪啦的吵死人了」潇潇想了想道:「不捏鸡蛋,那我捏你的蛋蛋吧!我听师父捏黄毛鬼的时候,没有这噼里啪啦的声音,你就不会觉得吵耳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龙辉的裤裆。

龙辉急忙捧过一箩筐的鸡蛋,塞到她怀里道:「当我刚才没说过,你继续!」耳边一直响起鸡蛋的破碎声,龙辉实在是哭笑不得,随口问道:「潇潇,我看你每次出招的时候,就会变得十分冷酷,这是怎么回事?」

潇潇捏碎一个鸡蛋,说道:「师父说过,打架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凶一些,这才吓得住人,打起来才不会输。」

「这丫头脑子似乎不傻,但怎么做事却是稀奇古怪的?」

龙辉暗忖道,「鹭明鸾真是不容易,把这么一个活宝带在身边十多年,换成是我早就疯了!」

找了半刻钟,龙辉发觉灶台下的砖块有些松动,于是弯下腰来撬开那块砖头,只见里边安置着一个包袱,外边乃是用防火防水的天蚕丝包裹。

掀开天蚕丝,看见一个绣花锦囊,开口处用朱砂红泥封住,还盖着一个特殊的印章。

此印章正是皇甫武吉亲手按下,锦囊内装着正是此次文科会试的试题,只有在考试当天四名主考官和宋王同时到场,当着所有考生的面才能打开,若在开封之前发现印章有损,那这份试题便要作废,再重新出题。

潇潇看着锦囊道:「好漂亮的香囊,快给我瞧瞧!」

龙辉急忙将锦囊收到怀里,喝道:「这是锦囊,不是香囊!」

潇潇嗔道:「管你什么囊,我觉得它好看,你快拿来。」

说着便伸手去抢,原本纤细洁白的玉掌,此刻尽是黏糊糊的赃物,蛋清蛋黄,还有蛋壳全挂在她手掌上,龙辉也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里边装着是科举的试题,你手这么脏,不要乱碰!」

龙辉及时喝止了这小丫头。

潇潇嗯了一声,竟在龙辉身上抹了几下,把碎蛋全擦到了他衣服上,末了还一本正经地道:「我搽干净手了,快把香囊给我。」

望着那张粉嘟嘟的圆脸,还有清澈明亮的眸子,龙辉一点脾气都没有,原本想杀人的冲动不翼而飞。

龙辉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锦囊外有印章封口,若损坏朱砂红泥,这份试题就要作废,潇潇姑娘,你还是别乱碰,免得坏了大事!」

潇潇道:「你少担心,我不碰那个劳什子印章也能知道里边写什么!」

龙辉奇道:「你有何良策?」

潇潇道:「先把香囊拿出来,我用七色琉璃眼看一下就可以了。」

龙辉听得奇怪,但看着丫头满脸郑重,也不想撒谎,于是就把锦囊取出。

潇潇伸手抢过,将将囊祭起,只见她瞳孔聚起一层犹如彩虹般的光芒,奇光稍纵即逝,转眼双眸又恢复正常。

潇潇将锦囊还给龙辉,说道:「师父说了,看过后就把试题放回原处,将一切都恢复原样。」

龙辉满肚狐疑,只见潇潇二话不说,将那个昏迷的儒生唤醒,随后眼眸聚力,明媚的眼睛望着儒生道:「你快回房睡觉,睡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儒生哦了一声,呆呆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显然是中了玄媚多神术的征象。

龙辉蹙眉道:「潇潇,你也会玄媚多神术吗?」

潇潇道:「是呀,师父交代过我的,做完事要把外人的记忆抹去。」

龙辉暗忖道:「原来鹭明鸾都已经把一切都交给她了,难怪她做事如此利索。」

潇潇虽然生性天真,但却有着极强的模仿和学习能力,鹭明鸾交代过的事她办得是妥妥当当,但是若没有提前交代她便会出幺蛾子,就像那天跟楚婉冰大打出手一样。

龙辉问道:「潇潇,你真看到试题写什么了吗?」

潇潇道:「是啊,七色琉璃眼可以透视的。我把里边的字都记下来啦。」

龙辉随口问道:「我不信,什么七色琉璃眼,哪有这么神奇的眼睛,你是吹牛的吧!」

潇潇柳眉倒竖,叉腰道:「你不信?」,龙辉道:「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潇潇被激起了好斗之心,哼了一声,再度聚起七色琉璃眼。

只见异光闪过,潇潇微微张开檀口,瞪眼道:「原来你下边不止有两颗蛋蛋,还有根香蕉……还长着黑乎乎的毛,难看死了!」

龙辉不禁大窘,他原本是想激将这小丫头,诱她说出试题内容,哪想到这死丫头只见用琉璃眼把他自己瞧了个精光。

龙辉尴尬地道:「潇潇,别乱看,小心长针眼!」

潇潇一听,急忙捂住眼睛,跺足道:「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这回事啦……师父也不许我用琉璃眼看男人,她也说会长针眼的!」

龙辉见状,立即吓唬她道:「长针眼会很难受的,你先是眼睛流脓,臭气熏天,什么苍蝇蚂蚁都朝你眼睛挤去,爬满你整张脸,先吃光的眼珠,再咬烂你的皮肤……最后你就变成一个丑八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潇潇身子一阵哆嗦,眼圈竟一阵泛红,跺脚道:「我不要长针眼,不要长针眼……」

说着说着,她想到以后就要变成瞎子,心里一阵酸楚,呜呜地哭了出来。

龙辉强忍着笑意道:「其实你只要把看到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就不会长针眼了。」

潇潇抬起梨花带泪的粉脸,瞪圆妙目,问道:「只要说出来我就不会变瞎子了吗?」

龙辉点点头,坚定地应了一声是。

潇潇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道:「臭小子腿心那儿长着两个蛋和一根肉茄子,黑不溜秋的一堆毛……两个蛋、一根肉茄子,一堆毛。」

她煞有介事地不断叨念,说了一会,她嫌麻烦干脆就直接说「蛋、茄子、毛」,如此反复下去。

龙辉本来想诓她说出试题内容,谁知道弄巧成拙,引开了这丫头的话匣子,而且还是满嘴的胡话,听得他哭笑不得。

「除了这个还要把锦囊内的东西说出来!」

龙辉打断她道。

潇潇哦了一声,说道:「锦囊里边有张纸,纸上写着字!锦囊里边有张纸,纸上写着字!锦囊里边有张纸,纸上写着字!」

她一股脑地把话说出,而且一句话重复数次,生怕说少了一句就会变成瞎子。

龙辉又问道:「写着什么字?」

「写着……」

潇潇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立即改口道,「不行,师父不准我说出来的!」

龙辉道:「不说出来,你就会变瞎子了!」

潇潇咬了咬嘴唇,妮声说道:「变瞎子就变瞎子吧,反正师父不准我说,我死了不说!」

龙辉险些被气得吐血,没好气地道:「你不说,你师父选的那个书生又怎么知道试题呢?」

潇潇道:「师父让我找到试题后,就用张纸条传给书生,而且只能让书生一个人知道。」

她虽然害怕长针眼,但对于试题的去向却是极为坚定,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神色。

龙辉心忖道:「这小妮子虽然有点古怪,但也绝不是笨人,我若过分相逼,说不定会弄巧成拙,罢了,就看看鹭明鸾的赌注压在何人身上。」

潇潇取得试题后,便走出厨房,施展灵蛇身法朝考生的住宅潜去。

只见娇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游走,少女细腻的腰身在夜色中划出一抹动人的曲线。

潇潇施展妖族秘法,犹如轻风般飘入屋内,出手将屋内的人点晕,只剩余一人。

「潇潇姑娘?」

屋内响起一个惊愕的声音,龙辉听得甚是耳熟,朝着屋内一瞧,发现薛乐正满脸愕然地靠坐在床上,而章铭和郭飞则昏迷不醒。

潇潇将一个纸团塞给薛乐,说道:「这是便是会试的题目,你拿着吧!」

薛乐微微一愣,急忙将纸团推了回去,摇头道:「我不能要!」

潇潇奇道:「为什么?」

薛乐道:「潇潇姑娘,你与令师的恩情子义铭感五内,但我若提前知晓试题,便是对其他考生不公平,在下会良心不安的。」

潇潇歪着脑袋问道:「良心不安是什么?」

薛乐似乎跟潇潇十分熟络,知道不能用太过复杂的话来与她交谈,于是便化繁为简:「良心不安,人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做什么事情都会没劲。」

潇潇哦了一声道:「这样岂不是很没劲?」

薛乐道:「是呀,所以还请潇潇姑娘收回试题。」

潇潇摇头道:「不行,师父要我把试题交给你,我要是办不好,也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良心不安的。」

龙辉在外边听得不禁暗笑,思忖道:「这丫头还真是学样有样,这么快就把良心不安这个词用上了。」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薛乐收不收试题,对于这个鸾凤赌约并无影响,起码在文科举方面双方已经打了平手,如今龙辉的心思便可以全力集中到武举上。

薛乐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收下了,这样子的话潇潇姑娘你应该不会良心不安了。」

潇潇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嘛,书呆子,你好好收着试题,我回去找师父复命了。」

将纸团递给薛乐后,她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外。

龙辉在临走前往屋内瞥了一眼,透过门缝,只见薛乐直接将写着试题的纸团放到油灯上点燃,看到这里,龙辉也不禁暗赞一声好个风骨傲然的书生。

将奥古斯送回驿馆后,鹭明鸾满怀心事走回裴府,若非为了借助西夷之力,她早就把奥古斯的脖子拧断了,何必仅仅断他子孙根。

「西夷蛮狗果然是不通教化,当年或许就不该把傲鸟族精血打入这奥古斯体内!」

鹭明鸾暗叹一声,当年她逃出傀山后,怕遭到洛清妍的追杀,于是便一路西行,来到格兰罗马国。

正好遇上宫廷惊变,鹭明鸾心生一念,借着西夷局势不稳的机会,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选定了其中诸多皇子中最为窝囊的一个,便是今天的奥古斯,此人好色懦弱,毫无主见,正好是一个可以控制的对象。

于是鹭明鸾便收他为徒。

将傲鸟族精血融入他体内,使得他可以修炼妖族神通,在武力上压倒其他皇子,然后鹭明鸾又在背后出谋划策,将其他碍事的皇子一一铲除,助奥古斯登上皇储之位。

谁料温饱思淫欲,奥古斯在被立为太子后竟想对潇潇意图不轨,潇潇虽然性子古怪单纯,但也不是傻人,当奥古斯以捉迷藏的借口寻她的时候,潇潇便将奥古斯痛打一顿,之后鹭明鸾得知事情始末,一怒之下逆转奥古斯体内妖气,令他连受数日的折磨,从此奥古斯便不敢再对潇潇有何想法,一见到她们师徒就像老鼠见了猫,唯唯诺诺,毕恭毕敬。

当走到国运大街时,鹭明鸾忽然闻到夜风中飘来一股血腥味,而且这股血腥味中极为熟悉,正是同族妖血的味道。

循着血腥味奔去,鹭明鸾抬头一望,入眼竟是叫她怒火腾燃的一幕,只见一根旗杆上挂着一具尸体——正是钱冲!钱冲尸体遍布多处伤痕,头颅更是插着九根银针,不但生前受尽折磨,还被人用某种针灸之术逼问,尸体上还挂着一条白布,白布上写着几个斗大血字,正是钱冲鲜血所书——妖后娘娘,千金万银,沧某笑纳了!「天柱、承灵、络却、脑空、风池、完骨、头维、百汇、神庭……普通人这九个穴位一旦受针,便会神智混乱,问什么答什么……钱冲妖筋已断,他根本就无法抗拒此等酷刑!」

鹭明鸾压下满腔怒火,暗忖道:「我回来后就没再见过钱冲,想不到他竟然落入昊天教之手,想必那笔钱财已经被昊天教逼问出来了,沧释天定是要报洛清妍当日夺宝之仇,所以才故意将钱冲的尸体悬挂出来,以作示威!」

沧释天这番举动虽然是冲着妖后而去,但钱冲已经归降自己,鹭明鸾眼见属下惨遭无名横祸,顿时怒上眉梢,粉拳紧握,咬牙切齿。

西夷驿馆,奥古斯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心中满是悲凉,虽有一腔怨气却不敢发泄,因为他曾见识过鹭明鸾的手段,哪怕自己身为西夷皇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面对鹭明鸾的时候,发觉自己犹如一个无力的婴孩。

绝望和悲凉之余,一股阴风吹入,奥古斯强忍胯下剧痛,挣扎站起身来,只见屋内竟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头戴高帽,阴间勾魂使者。

奥古斯哆嗦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影笑嘻嘻地道:「西夷胡种,爷爷是白无常,专勾死人魂魄。」

奥古斯曾跟鹭明鸾学艺,对于神州风俗也有几分了解,惊出一身冷汗,问道:「我还没死,你不要乱来!」

白无常笑道:「我知道你没死,但既然爷爷来早了,干脆就在这儿等你咽气了!」

奥古斯吓得浑身颤抖,用西夷话大喊:「有刺客,快来人啊!」

但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人响应,白无常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说道:「西夷鬼子,别鬼叫了,你那些虾兵蟹将已经睡着了,任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奥古斯蜷缩着身体,说道:「你们别乱来,我没死,你不可以勾我魂魄的!」「啰嗦!」

那个黑影忽然厉喝一声,只见此人一脸凶相,吐字说辞也是十分凶狠,仿佛厉鬼上身,嗜人骨血。

奥古斯被他凶威所慑,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乖乖地闭上嘴巴。

白无常笑吟吟地道:「黑无常,你这么凶,想吓死他吗?」

黑无常道:「这个孙子跟在鹭明鸾身边,迟早都要没命,现在死了倒也痛快,总好过日后被那贼婆娘玩死!」

奥古斯打了个冷战,怯生生地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师父?」

白无常笑嘻嘻地道:「鹭明鸾曾是我们煞域的军师,对于她的事,爷爷我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还是知晓七八分的。当年她曾到过西夷,以她的手段,要把你们这群蠢猪收入帐下还不简单!」

奥古斯壮着胆子道:「你若敢乱来,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无常嘿嘿冷笑:「省省吧,她可不会当你徒弟,若不然怎会随手捏爆你的卵蛋呢,太监皇子!」

黑无常道:「这小子长着一对白色翅膀,应该称为没鸟的鸟人皇子!」

两人一唱一和,正好戳到痛处,奥古斯脸色阵红阵白,咬牙道:「你再敢说一遍,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白无常咦了一声道:「你这没鸟鸟人居然还有这般胆气,敢跟爷爷放肆!」

奥古斯怒喝一声,不顾伤势,祭起妖相,霎时白光夺目,一双雪白羽翼从背后伸出,手指凝气,划出一道十字白光。

只听黑无常冷笑一声,随手一抓,鬼气翻涌,吞噬洁白光辉,重创奥古斯。

白无常笑嘻嘻地走过去,一把揪住奥古斯的金发,将他头提了起来,说道:「没鸟的鸟皇子,这下听话了吧!」

奥古斯恨声道:「你们杀了我吧,反正我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想活了!」

白无常伸手拍了拍他脸颊,略带调侃的语气道:「哟,刚才还吓得半死,现在居然敢说这种大话,是不是老黑用力过猛,把你的脑子打坏了?」

奥古斯道:「绝后之痛,已让我生无可恋……」

白无常道:「既然你有勇气去死,为什么不去报仇呢?谁害你做了太监,你就十倍奉还。」

奥古斯阖上眼睛,叹道:「她太可怕了,要我跟她为敌,我宁可选择去死!」白无常不屑地道:「笑话,鹭明鸾也就吓吓你们这些西夷人,在神州内,比她强的人有的是!」

奥古斯苦笑道:「你们不知道她的可怕,当年格兰罗马宫廷争斗时,我那些兄弟在她面前就像是婴儿一样无力,只要她想对付的人,无论有多少士兵保护,都活不过一天……」

黑无常呸道:「是你们没用,鹭明鸾那贱人在爷爷眼中不过是一条丧家犬罢了。」

奥古斯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黑无常冷哼一声,倨傲地阖上双目。

白无常笑道:「金毛皇子,让爷爷告诉你吧,你那个师父当年在族里争权失败,被人打得落花流水,才跑到你们那个鸟地方称王称霸的。」

奥古斯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世上怎么还有人能打败她?」

白无常翻翻白眼,冷笑道:「真是土帽一个,鹭明鸾要是真的这么强,早就称霸天下了,哪用得着整日躲躲藏藏。」

奥古斯吞了吞口水,说道:「当年打败她的人在那里?」

白无常笑道:「是她师姐,也就是今天的妖族之主。爷爷说这么多,只不过想让你知道鹭明鸾并非无敌,你大可放手一搏,报仇雪恨!」

奥古斯摇头道:「不行,我不是她的对手!」

白无常道:「你一个人不是对手,难道就不会找人帮忙吗?」

奥古斯叹道:「我人不生地不熟的,找谁帮忙?若是回格兰罗马,哪里的人都把她当成神一样膜拜,我更加不是对手。」

白无常道:「你眼前不就是有很好的对象吗?」

奥古斯疑惑地道:「你比她强吗?」

白无常摇头道:「坦白说,无论武功和智谋,我们兄弟两都不如鹭明鸾。」

奥古斯哼道:「既然如此,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无常道:「我们陛下却比她强上百倍,只要你肯归顺煞域,陛下定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奥古斯问道:「你们陛下是什么来头,真有这么厉害?」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奥古斯话音未落,一个阴沉的声音由虚空传来,宛若万鬼哀嚎,叫人胆战心惊。

全身被冥气笼罩,奥古斯不禁全身发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黑白无常,带此人来见孤!」

「无常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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