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全)-31

  


第百零六节 夺血神经

阴魔布置妥善,射回後洞,即见血神子邓隐顶着天台修士蒋明诚的肉身,带同的三徒,各顶了华山派馀孽小杀星霍合、猿长老的徒弟宗德、北海尽头长夜岛散仙的弟子程明诚等肉身,同往後洞飞来。妖孽到时,本欲暗下毒手,就此闯进,逢人便害。幸亏芬陀在雪山顶上运用佛法遥制,妖孽也看出洞口佛光隐现,惟恐因小失大,才暂止妄念,改以客礼求见。又是正教出身,掩饰极工,装得极像,师徒四人外表一点不见邪气。
玉清大师虽从古正口中知道程明诚玉身被夺,但长夜岛远隔人烟,谁也不识程明诚。妖徒入替蒋明诚、宗德、霍合三肉身,也只阴魔知道。峨眉诸仙以为这类妖孽,老远便能闻出血腥,一望而知,哪知竟出意料,一点也看不出妖人破绽,连诸天宝鉴也查不出妖人行径,险被漏网误事。
阴魔认得妖人所得肉身,更神光探得内藏妖人师徒血影,见轻云出洞引客,竟无心心悸的波动,知诸仙还未觉察,忙发动神光以感应那殖入玉清大师体内的元气,寻得玉清大师,告以血魔所替身份。玉清大师急忙飞来,朝诸仙打了一个手势。妙一夫人本与阴魔有所安排,立即醒悟,本身也自隐身避开,却将那被阴魔淫蒸剥下,内藏天一贞水的外皮奉上中坐。随侍四弟子已各避开,室中只有餐霞大师、顽石大师、白云大师三人。恐被妖孽觉察,各自会意。刚安排好,血魔已领了三妖徒走到洞前,独自进洞来。
光是一层外皮,若无血肉,是谁也瞒不过的,只有妙一夫人淫瘟了头脑,才欠缺思考。阴魔不想锋芒太露,有意隐瞒了无相真身替入那外表内之举,也避免这淫妇慌怕巨受损,变成阻力。於妙一夫人剥下的外皮内,也不便发言,故作傲岸之状,显於神色表情,极尽其激怒邓隐之能事。血魔忿极妙一夫人的无礼,狞笑道:“你丈夫还想承继长眉道统,连眼前的老前辈都不知道麽?”
说罢,蒋明诚身子往後便倒,随着全身四肢,飞起一条赤身血影,往前飞扑,立即腥味满室,血光四射。刚接触阴魔外皮,即觉得天一贞水的刺激,若稀释血影之气聚,连忙尽力回抽,只是为时已晚,更是因前冲力量太猛太速,连定下来也不行。就这瞬息之间,阴魔运动那外皮塑像,迎向血魔仆去。隐身一旁的妙一夫人也依阴魔所嘱,挥煽清宁宝扇,硬推血魔前扑,无可回头。两下交错,天一贞水已尽稀血影真气,使血气挥舞无力,贞水中更溶汇着阴魔的无相法身,成附骨之龃,更经不起连山大师至宝发出的纯阳罡风。
血魔邓隐所以怕开府以後,秘藏至宝俱要被敌人得去,就是惮忌这血气的克星,清宁宝扇。虽听说是落入紫云宫金须奴手上,但威力只能灭火,不如当年所见远甚,疑非真物,才会破了禁制,脱困出洞,即急於赶来。不料竟是首当其冲,被煽得血气欲散,魂魄无依。群仙也叁加拦截,倏地满洞金光,夹着十馀团大金星,朝血魔迎去。同时金光中飞起一只大手,正迎血魔来势。血魔知道不妙,又急又怒,竭运玄功,由剑光雷火中冲出,可幸妙一夫人不敢尽力挥扇,怕损毁洞府,才给血魔逃出洞外,但已血败气稀,连贯松弛。
留在洞外的三徒内有固元胶黏系,脱不得申,本就是安排作瓮中之鳖,被凌浑施发天狼钉,一钉一个,全数钉住。吃瑛姆无音神雷将赤血妖光破去,再消灭三妖徒的残馀元神。朱梅刚把阴魔放回宗德身上的火真经、剑诀取过後离去,血魔的一条血影已经遁出。血魔虽是原身炼就血影,功候精纯,与妖徒鬼魂炼就的不同,不致被无音神雷消灭,但一样也是难於禁受,急得怒吼一声,飞空遁去。
知後洞佛光厉害,仗着凝碧崖原是他昔年旧游之熟地,意欲想由崖前云路上冲。
一条赤红血影从太元洞内电一般飞起电驰,後面紧跟着凌浑、餐霞、顽石、白云四人两道金光、三道白光,俱如长虹亘天,与那条血影首尾相衔,快要飞到仙籁顶上空。遥见乙休在满空长虹交织中上下飞舞,像闹海金龙,猿长老与龙山双艳一点都奈何他不得。
猿长老五只妖猿,连同北岳山四妖徒凶禽被诛。另一名妖徒独角金刚阳健因禀性乖僻,与四妖徒合不来,乐得偷懒,步行缓缓前进,觉前面山形似与前见不同,生了戒心,未曾中伏。乙休不杀漏网之鱼,就给阳健逃了回去。恶弭勒观在听得妖猥被杀,当时便要飞身过去,拼个死活。屠神子吴讼劝喻作坐山观虎斗。
看猿长老如胜得过敌人,索性闹个大的,不成便忍辱负重,硬挨到开府之後再离去。冤有头债有主,事後自去寻仇。只龙山双艳不见阴魔冯吾,不甘心经济、肉体的损失,怂恿猿长老闹事,要连山大师出面。
猿长老巳有警觉,知妖猿伏诛,心意怒极,满头须发皆张。从所居小楼台上现身,双手齐扬,由十根长爪上发出五青、五白十道光华,宛如十道长虹,并不离手飞起,由指尖起,直达对崖。竟是情急拼命,把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苦炼数百年,与本身真元融会,从来难得一用的太乙天罡剑气施展出来。这时乙休正和公冶黄对局,好似全神贯注棋上,竟连理也未理。观弈的赤仗仙童已先笑道:“乙道友残局未终,莫为妖孽扰了清兴。我且代抵挡片时,等到完局,再由诸位发放吧。”
话还未了,伸手由左肩上拨出一根珊瑚短杖,往前连指,立有十团宛如初出日轮的火球,放出万道霞光,恰将那十道青白光华挡住。两下晶芒四射,流照崖谷,左近许多仙馆楼台,相与辉映,幻成一片异彩,耀眼生缬。
猿长老原是人与猿交合而生,修炼数百年,剑术法力俱颇高强。虽习采补之术,却知畏惧天劫,一向隐居陕西黄龙山中,专择山中有点气候的母猿,来充炉鼎。除像龙山双艳这类自甘俯就的淫女外,以前从不侵害生人。侥幸躲过了一次四九天劫,才日渐骄狂自大。不过山居多年,习静已惯,难得出山。虽毁了几个女子,也是旁门左道,非出於强求。所习剑术乃越女正宗,并非旁门,与所习邪法不同。越女剑只此一支,灵峤宫意欲做戒保全,使其改邪归正,并无除他之念。
可是猿长老天性好胜喜斗,几曾受过这等气。自知那赤玉杖不破,飞剑无功,可是敌人神情最为可气。心想一不作,二不休,暗中运用玄功变化,将元神遁出窍去,化成一道青白光华直飞对崖,猛然下击。却击了一个空,只把崖石穿了一个大洞,如非收势得快,几乎将元神穿向山腹中去。知道敌人用移形换影之法,隐身法竟瞒不过敌人的眼睛,好生愧愤,咬牙切齿,怒冲冲就势往前冲去。忽然面前祥光一闪,赤仗仙童放出一片彩霞,将猿长老去路挡住,更笑道:“只等乙道友残局一完,由你二人对敌,我决不插手。还有你两个同伴也被我挡住,俱等乙休道友发付,稍安勿躁何如?你放心,我决不和你为难。你一部古玉版五十三页火真经,俱能无师自通,悟出大半,怎会还有这麽大火气?听我良言,最好就此罢手,仍由原书自求深造。等把以水济火的妙用功候悟彻,自能成就;否则也把元婴入窍。乙道友怜你修为不易,不忍暗算。如遇别的妖人路过,趁火打劫,就难说了。”
猿长老这一对面,才觉出敌人虽是道童装束,看那丰神气骨和道术法力,分明天上金仙一流人物。闻言回顾来路,刚勾搭上的龙山二女不知从何处赶来,放出的四口飞刀也吃敌人杖头上分出来的四团红光逼住。猿长老急不得,恼不得,自己修炼多年的一部玉版火真经,珍秘如命,也不知敌人如何连自己功候有了几成和其中窍要,俱都知道得这等详细?明知身在虎穴,强敌环伺之下,元神出窍,终是不妥,无如输不下这口气去。
嵩山二老矮和麻冠道人司太虚已化作两道金光夹着一道青光,斜射落到乙休奕棋的凝碧崖顶。矮叟朱梅手一伸,把残棋搅乱,朝乙休叫道:“妖贼已往後洞飞来。你还有这个闲心下棋?”
乙休推棋而起,哈哈笑道:“我头一次看朱矮子这等狂风暴雨。本来棋只剩了一着,偏要惹厌。”
阮纠忽把法宝收回,乙休哈哈大笑,大袖展处,满身俱是金光,直向当空十馀道青白光中冲去。那些飞刀、飞剑只一近身,便被开,来势越急,震退越远。
忽听凌浑用千里传音遥呼叫,道:“妖孽欲逃走,诸位道友留意。”
这时血影电驰而至,来势迅速异常,身後五道光华俱没它快,快要飞到仙籁顶上空。乙休首由身畔取出掌大小一叠轻纱,朝凝碧崖上空掷去,脱手化为极薄一片五色淡烟飞起,晃眼布满空中。跟着又由袖内飞出一道百十丈长的金虹,横亘天半,挡住血影去路。
金、石、仙都二女等也已到达崖顶,中间只隔着那片彩烟。公冶黄惟恐妖孽遁逃,手指处,先飞出乌油油一道光华,迎着血影,绕身而过。那条血影自太元洞飞来,已连经诸长老剑仙的飞剑断削,都是随分随合,不见损伤。不料遇到公冶黄这道不起眼的乌光,反是它的克星,当时分成两个半截,虽仍合拢,并未当时接上。
血魔不禁着急,正赶上小金女童凤仓猝中瞥见飞来几道极厉害的剑光,未免胆怯,刚往侧一闪,正赶血影飞到,不知厉害,误以为敌人之敌,即我之友,只顾一心避敌,却没想到这条血影比敌人还要狠毒百倍。刚一照面,闻到一股极难闻的血腥气,血影已扑上身来,未及避开,心神一迷糊,当时惨死,尸身下坠,连元神也未保住,但体内给阴魔殖下的固元胶,与天一贞水溶合,黏稠着血影的元神血气。
那血影是伤得一人便增一分法力,更由童凤背後透身而过,直向柳如花扑过来。柳如花闻得血腥,知道不好,欲逃无及,惨号一声,又吃血影扑上身来,透身而过,死於非命,尸身坠落。经此一来,血影重见固结,可惜过犹不及,被天一贞水溶解了龙山双艳娇躯中的固元胶,把血魔的元神血气固结了。
那血影竟无所觉其血团中的异变,真是又贪又狠,忒也胆大。自恃二次炼成出山,已近不坏之身,来去如电,不可捉摸;伤了二女之後,再向九宫岩上猿长老的原身及黄、卓诸妖人立即飞扑过去。猿长老虽未见过血魔,却早有闻说。乍见血影飞来,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飞身隐遁。
血影伤了龙山双艳,给固元胶稠黏,耽搁下来,给了猿长老元神复体的空隙。
总算乙、凌诸人不曾作梗,猿长老也法力较高,才没遭了毒手。妖人也纷纷奔避不迭。血影见人有了防备,难以得手,这才想起遁走。
这些事也只瞬息之间,血影快众仙也快,只微一转侧,七八道各色剑光已经连成一片光墙,将血影阻住。同时乙、凌二人的太乙神雷,也如雨雹一般,夹着金光雷火,朝他打去。血影受固元胶黏稠,零化不开,终於冲越不过去,吃那满天雷火打得在空中七翻八滚。知道这条去路已走不通,心一发狠,意欲拼受後洞佛光照体之厄,仍由来路逃出去。忽见迎面飞来一道金光、一道红光,拦住血影去路。众人认得来者正是极乐真人李静虚与谢山,这才宽心大放。
极乐真人与谢山早已於血魔师徒进入太元洞时赶到。刚出飞雷径,还没飞到太元洞侧,迎头遇见叶缤、杨瑾。谢山喜道:“叶道友,快将那古灯檠与我,小心戒备。”
叶缤见他神情匆迫,料已发生变故,兼且此身已污,惭於出口,更羞见故人,也不罗唆多言,忙将古灯檠取出递过。极乐真人、谢山二仙便往太元洞飞去。
血魔已经逃出,极乐真人、谢山随即腾空追来。血影也认得极乐真人,情知神雷比先斗诸仙还要厉害,仍想冲出。忽见二仙袍袖一展,立有百丈金光雷火从对面打来。
血影已将血身炼成精气凝结的形体,便是先天阳精丙火也俱难伤害,正想拼着受这一二雷之伤,装作被打落,意图由下面乘飞越。不幸平空来了一个谢山,竟持了千年前的佛门至宝佛火心灯,并且来时已悟出古旧黄麻布的启示,全知古灯檠底细,将用法学会,已能发挥妙用,比起从前厉害得多。就这样还恐妖孽觉察,杂在极乐真人太乙神雷中,一同发出。
血影猛看出雷火光中,夹着几点形如火焰、青荧荧的豆大精光。心念微动,已被青光打中,同时又吃神雷一震,连滚了几下,方觉元气大伤,更猛地心头一凉,才觉出有异,佛光、神光已经爆发,元神真气已经散痪,无可重组。跟着众仙赶到,各放太乙神雷,几面夹攻,竟连未一念头俱未转到,便已爆散成为无数血丝残影。
神雷佛火难伤先天无相,阴魔无相法身从天一真水侵入固元胶,蚕食血影血气。更有乙休终不放心,把崖前那片轻云电驰飞来,往下一网,把血丝全数网去,悬在空中,更助阴魔从血丝残影中聚敛邓隐元神。众仙重用纯阳真火合力一烧,直到血影形影皆消,连血腥味都闻不到,才行住手。邓隐元神被烧化,无需阴魔争夺,噬并了邓隐血气,点滴也无遗漏,熔合了血神经,才知血神经所存不是文字,只是意念,原是一群生命原体所聚合。
生命体原是不生不灭,无始无终,随飘而聚,互通讯息,依讯息类而重组後,再以类聚,进一步探宇宙神秘,无需新陈代谢而存溜在永恒变幻的宇宙中。那宇宙无边无际,全由极微量的物质聚拢,成为不同大小的质量、力场,藏‘动恒动'的真理,经动的互碰而成漩涡,汇逼平衡点,也是受压最重之核心。
力场越大,聚压成的物体越大,成至星球、太阳不等。其核心越密,逼出的射线越细,细至有能穿透星球。能受眼结膜所感应的可见光线,其体积尚粗,是从太阳表层所逼出矣。太阳日渐吞噬星球而扩大,至临界点而爆炸。生命体的组团,亦随之扯散,寄存真空层,是太空细菌,说时单细胞生命,实是无数生命体组成的单位。此血神经是高度浓密,和而不群的生命团,留落此红尘人间。
此人间境况,积孽深浓,物质存活极暂,必需择肥而噬,供新陈代谢,保养此身。而天地物质有限,跳不出弱肉强食的法则,不凌人,也必为人所凌。纵不害畜,依植物为生,而五谷亦生命也。植物之为生命,又何曾不欺凌弱小。高壮的树林,尽蔽阳光,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而小植物也争夺水源,寄项於树之根而生,削夺树木的机能,求的也是维系肉身。所以佛曰:万般恨,皆为此身。
此身是人间的臭皮囊,非是外相。邓隐迷入後天皮囊为外相,误导此义,害了自己,遭剥皮之惨,万劫不复。也带了阴魔入歧途,零化肉身,才与五行法物互斥。外相只是形像之对外,是受形像者之障,也是接触外界的媒介,必需与外界的真实环境符合,才是无障无碍,应时而变,不觉其异,同空同色,是《无》的真境界。
血神经熔合大脑中细胞所藏有的生命原体。脑中的脊髓液才是宝经中所谓血,从而开发脑部内那瀚海功能,融通改造外相,而不是消化别人的肉身。人在五行,必需有强健的肉身,才能举舞那人间的五行物质,抵御外侮。非是如佛所说,舍弃臭皮囊,脱离红尘三界。应是微化、光化法身,以入主受法者大脑,启发民智,汇聚力量,反逐欺凌。
可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先天真气行独立自宰,後天真气则为信任的依赖。
有人去信任,才有人受信任。有受信任才有人可以出卖欺骗,踏上万千枯骨上,平步青云。为了既得利益,更要独霸信任,封杀任何美好事物,不容别家的先天真气存在。为了保存私心伪诈,拚命攻击能揭露他私隐的外人。所以先天为基,必需密实收藏,露则难抗後天攻击。必示人以後天真气,奴役天下愚昧。
无相无边,有集中、普度二向。兀南公的落魂坊就是共工遗宝,先天集中法器。只是兀南公心法後天,须仗物力强善信洗脑,驱之卖命,但多年来竭泽而渔,门下根基尽毁,威力不彰。蚩尤心法是共工一脉,也近先天,得落魂坊所印证,成就「谬贼咚嘶殇」魔法,以心法洗脑夺志。外用者有:神衣魔咒作收买人命;移花接木之统战善渗透;及同胞嚣叫以劫掠善信成果而自肥。
今日血神经易主,已误了时机。阴魔已被邓隐之误解,带了入歧途。若是当初阴魔蒙难时,深陷人海幽禁,对人性有所祈求之际,定会依血神经正法,履行普度,光化血肉法身於纳米之微,植入每个普罗大众,普渡众生成佛,能明辨是非,唾弃一切邪魔外道,使投机妖道无生存空间。
但现今阴魔已在四淫仙合运摩伽大法下破身,无望圆通纳米臻微,更已是嗜血狂狮,比任何凶魔更甚。得血神经真谛,重朔後天肉身,以光化的血肉,聚入少数根基丰厚之修士,令其癫失常,中枢易主。集中寰宇力量於一身,达其悬殊之境。非同境界的低层次诸天法界,如草木之於花农,只有任凭植灭。
任是盖世妖邪,也受世俗观念所羁,非急切需要,或仇恨驱使,都破不了尘念心障。阴魔得无相真义,俗障无挂,其无相无我更能迷惑播弄众生,但求力之所达,焚书坑儒,在所不计。因长年感受着人性那贪嗔痴之苦,更是无爱无怜,对奸淫掳掠,杀人毁破,如拍蚊也矣。直把天地推向重归鸿蒙,馀者只有那些幸留於天外神山的生命矣。
阴魔彻悟血神经,只在刹那间,围剿邓隐之诸仙已曲终人散。极乐真人指着金、石二童道:“你两个职司甚重,还不快跟我走,以免少时不能入内。”
说罢,自和谢山、蝉、石生,向众作别自去。二孪女本欲向谢山撒娇,却也未能谋面,遥望峨眉门下诸弟子纷纷往太元洞赶去,气得撅嘴顿足。癞姑因谢山淡薄而没对二孪女重视。虽得悉二孪女拜师忍神尼,也因神尼比谢山更韬光养晦,更未重视。适才见谢山竟与极乐真人一道,神灯化血魔,才知自己轻忽,悔拿二孪女作弄,思欲弭缝恶感,也跟随出入,百般讨好。
猿长老已是焰威顿敛,思欲就此回山,又因那部火真经,正炼到紧要关头,为他年成败之基,如若失却,无异前功尽弃。等第二次天劫降临,轻则重堕轮回,重则形神俱灭,连兵解都无望。无如适才与众成仇,羞於启齿,为探玉版真经下落,逼得忸怩着凑近前来,曲意交结。乙休知猿长老别有用意,方欲发话,被赤杖仙童使眼色止住,只得罢了。凌浑笑道:“火真经自然还你;剑诀仍须十五日後,你到青螺峪去取。如何?”
随将玉版真经取出递与。猿长老想不到事便如此容易,感激万分,朝着乙、凌诸人再四称谢。乙休随拉阮纠、公冶黄同往崖上飞去,下完那一局棋。猿长老但总觉当着众妖人面上无光,意欲告辞。凌浑笑道:“老猿,你又迂了,一存芥蒂,又入魔道。且等会完再走,如不愿往九宫岩,我引你另找同伴去。”
阴魔与鲧珠替身联络,即印入意识,知灵峤五欲鲨早已回过气来,看着装呆的鲧珠替身,像是被压蔗机榨後的蔗渣,精枯气竭,正好套问秘辛,可惜时不与她。玉清大师终是怕阴魔被五淫鲨榨乾玄精,若有意也若无意,向诸女仙宣扬,说灵峤仙府来了千年成道的上仙。众仙宾纷纷前往绣云涧拜望,存心攀龙附凤,岂知是打扰了五淫鲨的淫梦。适才更传令,商讨了鲧珠替身入洞内。




第百零七节 兀南谍影

长眉真人收藏七修剑的青井穴内,妙一真人等本门诸长老俱在,闭洞开读仙示完毕,拜读天府秘笈九天元经後,步入祖师祭坛拜祀,迎候贵宾。客座只有瑛姆、极乐真人,应长眉真人旧约,代镇地轴。极乐真人带了谢山同来。追云叟原本不在峨眉派统系之下,与峨眉开山祖师长眉真人是朋友称呼,不列在场。朱梅是长眉真人师弟水晶子徒弟,本是峨眉一系,只因水晶子兵解时朱梅还未成道,由师弟伏魔真人姜庶掌门。姜庶眷怀师门恩德,念念不忘先恩师当年创设青城宗派,颇非容易,脱离峨眉派统系。朱梅只是应极乐真人邀请,化解一断恶因。弟子中有阴魔的鲧珠替身、金蝉、石生、余英南、朱文侍候。
阴魔先天法身入内,即觉到严师婆存在悬挂七修剑之内壁中。严师婆自铁伞道人失踪後,就藏身壁内长坐死关,待天聋痴女产下阴魔前身,才终日元神出窍,纠察阴魔魂魄,莫使自裁。直至阴魔转身後,才回归法体,筹备最後一击。无奈忠诚有馀,禀赋不足,死关内的皮囊已僵如木石。眼看时辰已到,即将误事,哀恸激奋,惊动了阴魔的先天真气。阴魔无相法身潜入严师婆三尸元神,活开神经纟统,才知肉身已全部腐毁,无可活动,变嘱咐严师婆逸出元神,伺机另觅庐舍,由自己无相法身入代。
妙一真人拜祭礼成,命朱文过来朝祖师灵前跪下後,朝着极乐真人点了点头。
极乐真人即向矮叟朱梅说道:“朱道友,长眉道兄遗命,着我给你二人将恶因化解。你看好麽?”
矮叟朱梅面色先是阴情不定,听後展露喜容,道:“这有什麽不好,我当初原是无心之失,不意纠缠二世,我度她两次,她两次与我为仇。直到她这一世,幸喜她转劫为女,我才将她送归餐霞门下。如今你同餐霞替我化解这层孽冤,我正求之不得呢。”
这一番话弄得朱文莫名其妙。众仙也只知在数百年前,朱文的前生名叫文瑾,同矮叟朱梅乃是同窗好友。当时文瑾生得非常矮小,朱梅的原身却是一表非凡。
二人因见明末奸臣当道,无意作官,双双同赴峨眉,求师学道。得遇峨眉派鼻祖长眉真人的师弟水晶子收归门下。直至师父水晶子也兵解成仙,二人也无所成。
蹉跎老迈後,却被文瑾在一个石壁里发现了一部琅秘笈,其中尽是吐纳飞升之术,与朱梅一同练习。练了三年工夫,俱都练成婴儿,脱离躯壳。
文瑾进展比朱梅快,朱梅老是埋怨文瑾藏私。也是文瑾不该跟朱梅开个玩笑,说他拿来公诸同好的只是第一卷,第二卷非要朱梅拜他为师,不肯拿出来。琅秘笈确是三卷,只惜其馀两卷不在文瑾手里。朱梅向道心诚,也肯承认拜文瑾为师。
文瑾原是一句玩笑话,如何拿得出第二卷来?朱梅便定下一计,乘文瑾婴儿出游回来,占了文瑾躯壳,借此挟制文瑾拿出第二卷来。等到文瑾赌神罚咒,辨证明白,朱梅也打算让还躯壳时,已不能够了。
原来借用他人躯壳,非功行练得极深厚,绝不能来去自如。这一下,文瑾固然吓了个胆落魂飞,朱梅也闹了个惶恐无地,彼此埋怨一阵,也是无用。还是朱梅想起,双方将躯壳掉换,等到道成以後,再行还原。等到去寻得朱梅本身躯壳时,谁想已被野兽吃得只剩一些尸骨。
文瑾誓不与朱梅甘休,但自身仅是一个刚练成形的婴儿,奈何他不得。每日元神在空中飘荡,到晚来依草附木,口口声声喊朱梅还他的躯壳。山中高寒,几次差一点被罡风吹化。恰好长眉真人走过,将文瑾元神带往山下,找一个新死的农夫,拍了进去。朱梅便将他接引上山,日夕同在一处用功。叵耐那农夫本质浅薄,後天太钝,不能精进。文瑾记恨前仇,屡次与朱梅拼命为难,最後气忿不过,跳入舍身岩下而死。又过了数十年,朱梅收了一个得意门徒,相貌与文瑾生前,亦是朱梅此时外相一般无二。谁想这人学成之後,竟然去行刺朱梅,被朱梅元神所斩。其後又遇见长眉真人,才知果然是文瑾投生。
又隔了若干年,朱梅在重庆上,看见一双乞儿夫妇倒毙路侧,旁边有一个百日女婴,已是昏迷不醒。这时朱梅已能前知,算出是文瑾三次托生。欲待不管,一来良心上说不过去,二来见这女婴生就仙骨,资禀过人,如被异教中人收了去,同自己冤冤相报,还是小事,倘或一个走入歧途,为祸世间,岂不孽由己造?原想将她带回山中抚养,又鉴於前次接二连三地报复不休,将来难免麻烦;而自己生平从未带过女徒弟。为难了好一会,才想起黄山餐霞大师。当下便买了两口棺木,将女婴父母收殓,将这女婴带往黄山,拜托餐霞大师培养教育。
餐霞大师见这女婴根基厚,颇为喜欢,当下便点头应允,取来丹药与那女婴调服。那女婴服後,不消片刻,便神志清醒过来,居然咿呀学语。谁想那女婴前因未昧,一眼认清朱梅面目,恶狠狠睁着两只眼,举起两只小手,便往朱梅脸上一抓,竟自气晕过去。朱梅知她怀恨已深,难於解脱,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身便走,因不知那女孩生身父母名姓,便就叫她朱文。
朱文听到前生伤心处,不由掉下两行泪珠。矮叟朱梅也滴下泪来,不再像往日滑稽状态,上前用手相搀。就在这一刹那间,灵前右方山璧溶化。阴魔雷化严师婆皮囊,化入离合五行阴圭,混入火凤凰心法残虚劫火,把三昧真火衬托得天火燎原。经先天真气过滤,诸仙已分辨不出法气的本原,不知严师婆虽然修道年高,可惜禀赋有限,兼且长年都是元神出窍,实是功力不深。不过严师婆平生从未出手,诸仙无有知其深浅,只道严师婆坐死关四百年,另辟溪径,惊诧中就觉不到颠倒迷仙大法,同入幻境,只是没朱梅惑得深刻。颠倒迷仙大法到了阴魔的先天真气基础上,已深得神髓,可分轻重施为。重则受术者被操纵意识;而轻者则只阻碍神经纟统的反应於刹那间,非後天五行修士所能察觉。也因连山祖师幼妹严师婆身份高崇,突然发难,群仙未便插手,才能惊悸朱梅。
朱梅受惑,就若三昧真火是电光火石间卷绕肉身,五行灭绝神线箭射到来,仓皇中只觉陷入火海。失惊下,慌忙退向灵壁外方,却撞上了余英男的五云阳圭所化的云圈中。此阳圭本就先由阴魔获得,早在元江金船中,广成子留在“灭魔至宝归化神音”的讯息处得知用法,更与英男的离合神功同源双修,可借英男的五行肉身施展,无有障碍,隐化在朱梅退路上,等君入瓮。五行灭绝神线亦及朱文身前即止。
朱梅撞上的五云阳圭所化的气团,渐渐凝聚成墨绿色精光,形似穿山甲,旁有十八条九指怪爪,吸力绝大。一任朱梅施展玄功,想要逃遁,却已被那十八只形似怪爪的光影连身抱住,潜力吸得极紧,稍一挣扎,墨光便射出万道精芒,环身乱刺,痛入骨髓,无从舒缓,冲突不出,才知中计。因知连山大师的五云圭专灭元神,肉身被怪爪的光影缠实,自知无幸,料是图穷匕现,还望元神逃脱,无奈现出原形。离体的元神竟是一位浓艳美女,就是铁砚峰的小玉,群仙却才如梦初醒,大惊失色,齐声哔叫:“蒋方良!”
蒋方良是兀南公的关门女弟子,专修离间大法,竟是隐入文瑾躯壳内,所以从不施展元神。蒋方良估道群仙怯於乃师兀南公凶威,不敢阻拦,不料又中了计中计。元神本是真气凝聚,遁藏极快,冲离阳圭,却闯入了阴圭内,才知阳圭外竟是阴圭,在先天真气掩蔽下,更无形无影,嵌入了五云阴圭的凹槽。阴魔为求保留那文瑾肉身,敷衍兀南公,争取时间,用阳圭引出蒋方良元神,把阴圭用先天无相心法隐在阳圭外。阳圭吐出那文瑾躯壳後,即阴阳合运,蒋方良连讯息也传递不出,更是元气消烁,痛楚更甚。
阴阳双圭交由英男主持,阴魔的无相法体,化作一团清光,照入圭中,借小玉在铁砚峰时所噬的玄精为引,潜入蒋方良元神吞并修为,更要收录意识,因那被视作朱梅的文瑾肉身,早非原主,只剩下一片空白。严师婆因法体已焚化为三昧真火,於蒋方良离体的刹那,元神入主文瑾肉身,寻不到丝毫遗识。阴魔虽借当日泄入小玉的玄精复制了蒋方良的识藏,也要蒋方良亲口招供。若是试图拖延,即发动双圭的精芒,令蒋方良饱受酷刑,无所思考下尽诉衷怀,才得痛楚舒缓,解白了多年的隐案。
当年事案早为长眉真人洞悉疑点,只等待五云神圭出土才能迫出真相。原来又是「必胜石」引来的祸害。文瑾、朱梅虽是蹉跎无成,却有弟子身份可堪利用,以渗入派内探索异宝藏处。那琅秘笈本是兀南公宝典,当日蒋方良故意引文瑾发现琅秘笈,再挑拨朱梅占据文瑾躯壳要胁交出琅秘笈。就在朱梅元神出窍时,肉体即为蒋方良引入的野兽所噬。在文瑾躯壳中的朱梅,实是蒋方良,所以才有深厚修为,谋害师叔铁伞道人,捣毁月儿岛。多年来,都在派内离间分化,点风煽火。
长眉真人收纳文瑾元神时,已发觉文瑾肉身中的元神不是朱梅,最无法弭补的破绽就是蒋方良本是女身。男女有别,非止现於躯壳,也现於语气心态。只是女态女像,适切其位,才不觉其异。一旦阴居阳位,就觉到阴阳怪气。蒋方良朱梅怪癖厌跪,就是荡妇淫心的反应,因跪下就是性交的姿态,即联想到这个丑陋矮小的臭皮囊,心理极度失常所致。所以男人要你跪,是荒唐自大;女人要你跪,就是以身相许,若不当场她,怕她会恨你八辈子呢。
长眉真人见凶徒元神隐现娘娘腔,又修为不弱,迥非原身朱梅所能望其项背,制裁非易,也无闲暇,更难而迫出元神举证,出师无名,才隐忍不发。从文瑾元神觉出他有三世灾劫,方能成道,才故意把他拍入一个本质浅薄的刚死农夫体内,免遭凶徒顾忌,为文瑾惹来形神俱灭。留待阴魔出世,离合五云圭应主出土,才是凶徒现形受诛之期,也同时清理凶徒埋下的地雷隐患,一并重塑仙山。
严师婆朱梅问完口供,蒋方良元神也被折磨透彻。失却元气保持,蒋方良元神渐现老丑,重蹈黑伽山落神岭的妇女轨迹,腹胀如山,身材恰以北极企鹅,被离合五云圭磨成亿万微尘渐渐化灭。阴魔才得血神经,有相法身才萌芽聚精,更不宜受天五行法物逼压,更不想双圭分离,削弱威力,便任由阳圭附黏阴圭,赠送余英男。
了却朱文公案,严师婆朱梅从祖师座底秘缝处,抽出连山大师留下的一封柬贴,详述阴魔来历,内藏的一具玉符竟是连山祖师密旨。铁伞道人是连山大师亲子,早在出生前就把“冬眠大法〔种下,因知巧手灵龙狼子野心,却天意非经他手不可,以”冤魂索命大法〔讹之。精子结合卵巢後,冬眠三百年,才成形出世,以应四九重劫。传命孙子认祖归宗,赐名严人英,接祖师密旨。
密旨不能支配峨眉弟子,却有承担资格,天大事情也由祖师爷的特赦压下一切法规,不得追究,但只给了一个名正言顺,却要有能力自保才行,可不能干预派规作任何形式的帮忙。阴魔饱受世情的糟蹋,对这只是一片胡言的密旨,也视如粪土,苟无深厚的法力自卫,谁也不当这废符作甚麽一回事,只能於胜压一切後,才能锦上添花,作出师有名的浮面脂粉矣。视一切名声正义都只不过是强权附注的阴魔,得无相心法,其核心秘诀就是不露白,把“严人英〔之名付与那浪女血肉砌成的替身,自我逍遥自在。
到此开府才三英齐集:严人英、李英琼、余英男;二云却弄出四胞胎:齐灵
云、周轻云、凌云凤、周云从,要等火宅元关、十三限去甄别正身。只是以过关先後而定位,还是以滞留关内的暂久作胜负之决,却是群仙争议的焦点。阴魔严人英颇为烦厌此等争权夺利,溢出先天法身,往灵翠峰故址,窥探地下洞穴群魔布署,却见仙籁顶上空剑光纵横,飞舞撞击,二孪女被囚入混元一气球内。
炼化血神子後,二孪女被癞姑怂恿了,一同来到绣云涧趁热闹。灵峤诸仙之仙馆内,叶缤竟也在坐。甘嫦更招引二孪女上前,对叶缤道:“峨眉开府大招旁门之忌,连成道多年的散仙也有来此作闹的。那人名叫余娲,乃小蓬莱西溟岛得道多年的女散仙,所习道法介乎邪正之间。除量小心狠,爱炫耀逞能外,并无多少罪恶。门下男女弟子神情也颇自满,多半恃强好胜,虽多骄狂,也不似别的妖邪多行不义。因余娲岛宫照例不许外人登山,晓月禅师、司空湛、许飞娘等未能当面进谗,却愚弄怂恿了她门下两三个均不似安分人物。这些弟子想乘机炫耀自己法力,纷向乃师假造了些切中其师心痛的谗言。余娲遂命男弟子陆成、毛霄,女弟子于湘竹、褚玲,持了好些法宝,来作不速之客,意欲当场给主人丢脸,略煞风景。这四弟子已受妖邪蛊惑,必要卖弄神通大闹一场,迥非适才所杀妖徒可比。其中有一个生具异相的少女,两手两足,各分左右,一长一短,上下叁差,便是有名的三湘贫女于湘竹,最是狠毒不过,和人一作上对,永无了结,不死不休。”
二孪女闻言,口虽应诺,心中却不愿示怯。待退到一旁,癞姑却笑道:“那四肢不全的女花子于湘竹吗?我老听人说,还没见过,原来还有这麽大靠山!难得遇上,倒要斗她一斗,看她如何死缠不休哩。”
人家才劝喻二孪女勿惹火上身,癞姑却推波助澜,这可不是埋堆之道。虽然说是为主人分忧,却不安其位,自把自为,一个配合不善,则容易坏事。纵使不坏事,也缺自重,劳心劳力後也不见受到欣赏,结果还是当人兄弟,人当契弟之流,只能作鹰犬之用。
二孪女受激,暗忖:“癞姑还要成心斗她,自己怎好意思退缩?会後就去小寒山拜师,凭师父的法力,难道还怕她上门欺人不成?”
一心争胜,就借口闲游退出。坐近叶缤旁侧的半边老尼昂着那半边脑袋和一张怪脸,神色颇傲,本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忽唤二孪女近前,拉手笑问道:“我自出家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一对仙根灵秀的人物。少时有人扰闹仙府,主人早有安排,我自不便多事。你们初次出山,恰可借此历炼。我送你们一件小东西,留在身边备用吧。”
从身畔取了两根长约四五寸,两头俱尖的金针,分给二孪女,传了用法。二孪女先颇厌恶半边老尼貌丑,人又那麽自大,想不到会赠自己法宝,见叶缤面有喜色,越发欣喜,当即拜谢领教。回顾癞姑已不在,出了小楼,却见癞姑正在前面等候。问怎不相俟同行?癞姑笑道:“这真奇怪,人家半边脑壳送你们东西,我在旁看着,算甚意思?如不先走,她还当我也想一份呢。你两个真是这里的香包。她向来护短薄情,除自己门徒永看外人不上的冷人,只和齐真人、崔五姑交好外,轻易不与人交往。竟会爱你们,真是难得。她送人的东西,决非常物,恰又在这紧急之时,内中必有深意。”
说是自卑感,却也是自知之明,实是长期受到排斥的烙印。不自安份养晦,必求荣反辱,弄成烙印太深,现於词色,离埋堆更远。
谢琳笑答:“如此一来,少时还有敌人扰闹,不动手不成了!”
癞姑笑道:“闻说幻波池艳尸崔盈气候已成,精於玄功变化。此去小寒山拜师之後,你们别的先不忙学,只凭着你俩姊妹讨人喜欢的本事,硬向令师撒娇,强磨令师将那无形护身佛光传你们。加上原有的几件法宝,足能和艳尸斗一气了。
反正她必爱你们,所做又是好事,不会责罚,不要害怕。“
不自量力求功,若是拖上二孪女就能成事,艳尸早就尸骨无存了。人之本性就是爱之欲其生,岂是有诛恶除奸之无限上纲,就可驱人不怕死?若非缺乏人性,就是阴险毒辣。
谢璎笑道:“我姊妹近日所遇这麽多道友姊妹,看来数你最坏。难道你在令师门下,平日也这样?”
癞姑把癞头麻脸一摇,舌头一吐道:“凭我这副尊容,也配跟师父撒娇?不被打扁,自己也肉麻死了。头一样,我师父严峻有威,终年沉着一张脸,没见她笑过。最可气的是,师姊眇姑瞎着半对眼睛,模样比我强不多少,神情却比师父更严。师父不开笑脸,还肯说话,她连话都不肯说。除了拼死用功,便和恶人作对,心肠又狠。异派妖邪遇上她,照例是赶尽杀绝,休想能得全尸。平日老是阴沉沉一张冷脸,又怕人,又讨厌。我平日千方百计引她开口,不是鼻子哼一声,便是拿她那半双瞎眼白我一下,彷佛多说一句话,便亏了大本似的。常吓得我寒毛根直立,老怕惹翻了她打我。我又是个话多爱热闹的人,遇上这样同门,偏生只此一位,真闷得死人。要不怎会见了你们几个,我就爱呢。”
人际关系本来就是爱,更必需互爱互动。就是佛门虽称广大,也难度无缘之人。双方都有对方所爱的质素,才能埋堆。外表也是质素之一,但不是全部,只是首先接触到。有此先天质素所限,就只能物以类聚。勉强黏过去,就是你爱人人不爱你,这人间惨事之由。纵使有被对方用得着的地方,受到容忍留下,对方也必定另有一套的心态,不把人当人看待,莫说平等了。久而久之,积习铸成,就有着倾斜的心理,不是高高在上,就是卑躬屈膝,难有沟通之思维。与广被编排的师姐,就难有半句入得耳的话说得出来,叫人除了鼻子哼一声外,能说甚麽?
二孪女闻言,真忍不住要笑。谢琳道:“你爱说笑话,我偏不信。闻令师姊道法甚高,哪有不通人情之理?”
癞姑道:“明日她和师父必来,不信你看。各有各的天性,什麽怪人都有。
起初她原有伤心处,日子一久,习与性成,变成冷酷神情。她又不似我想得开,人看我不顺眼,也不生气。我挖苦自己,比别人还凶呢,这还有什说的?我这样嬉皮笑脸,她又不会,所以和她好的人就少了。“
一个连自己也挖苦的人,对自己也不仁,何来仁心,其恨之酷可想而知,分别只是发难的方向。于湘竹是睚眦必报,无可避免挑战权威,沦入恶道;眇姑拼死用功,力诛妖邪,只是死心不息,奢求认同,也不过被任由自生自灭矣;癞姑虐己以顺应世情,屈於心魔驱使,怨重仇深终有临界之时刻。压得深,爆得重,其危险之处,是包装起来。这样编排师姐,对她认识的人,她师姐就无有人情可通之处了。
这时,峨眉诸弟子纷纷听得耳边传音呼名,往太元洞走去。事前已奉有使命,得知各按方位守候。领命和受取灵符後,三三两两相继走出,分往各地走去,一晃眼,俱都不见。乍看只当是各自结伴闲游,或往各地仙馆访友神情,行若无事,直看不出一点戒备之状。
这时各派仙宾越来越多,仙馆楼台亭阁矗立如林,到处云蒸霞蔚,匝地祥光,明灯万盏,灿若繁星。癞姑笑道:“我不懂对头是什人心,人家与他无仇无怨,偏要做那煞风景的事。就说有仇有怨,或受至友之托,不得不作祟吧,也应量量自己的身分本领,然後下手。幸亏是主人宽大,今日如换我家师徒三个作主人,连那没动手的妖邪,只要存心不善的,一个也休想回去。”
寰宇风光有限,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不明争暗斗则何能拥有赏心悦目的风光!创业虽难,在逐鹿时互相同仇敌忾,可与各方各面有着同一目标,但一旦拥有,则成众矢之的,所以守业更难,不得不以“宽大为怀〔作沽名钓誉,安抚人心,淡化逐鹿者的同仇敌忾。要是来者一个也休想回去,也只是偏僻寒穷的东海尽头居罗荒岛才无人窥伺。要是家大业大,就引动贪嗔痴的欲求。贪之所在,不是把乞求施舍喧染为欠他的,就是高唱生来就有的天赋权利,要有中位数的享受,比辛勤工作者的享受更高。轩辕老怪所发展的「同胞嚣叫」及「扫地出门」魔法,也是以此为抢得就抢基础。兴风作浪的人有利可图,受煽动而来的就只会更多。
谢琳笑道:“要是知道利害轻重,就早明邪正之分,不会身入旁门,迷途罔返了。不让他们吃苦丢人,还要狂呢。我们管他则甚?”
邪正之分就在成则为王。有争斗就是有了立场,定要最後胜利,就行事不能太拘泥。只要有讲无人讲,有几正何以说到几正。以天之道而言,正宗何尝不是旁门,只是有牌而矣。成败不是拘泥於个别事件的胜负!在旁门看来,就是太不公正。有公正热血者,叁与其事,就是旁门的後继人。人口大口细,小小几个泡沫,又何能脱卸邪的污名!正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正宗所得越多,挂羊头卖狗肉的不公正之事就更多,旁门就是这样长存不灭。无奈贪嗔痴的人类,就是欺善怕恶,又憎人富贵厌人贫,强权有牌掠夺,才没人敢多说闲话,安安份份的争下一点光彩,才是说三道四的对像呢。




第百零八节 天缺地残

三女边谈边走,不觉绕到仙籁顶对面的锦帆峰下,见峰腰处一座仙馆楼台上有一男一女。那女子宫装高髻,打扮得和图画上的天仙一样,姿色却是寻常;男的是个少年道人,相貌比女的要俊得多,正是余娲的弟子毛霄、褚玲。听褚玲说道:“适才藏灵子说的话,真叫人生气。这三寸丁枉为一派宗主,竟对峨眉派那等恭维,甚至连那门下一群乳毛未乾的新进,都夸得天上少有,古今难寻,真是笑话。”
天仙位业就是靠互相标榜,吹捧得来,才有所谓“政通人和〔也。人才自有光芒,难以不招妒忌,所以总是阻力重重,难有一展所长的机会,更多是受着交相刁难,壮志难酬。是以庸人多厚福,无灾无难到公卿。
毛霄笑道:“西昆仑血神子何等厉害,尚且全数葬送,事前怎能不加小心呢?
我们素昧平生,好些借口都牵不上干系,不便公然问罪,主人甚是谦恭,其势不能无故翻脸。“
褚玲冷笑道:“血神子如何如何,我们从未闻见,焉知不是看出我的来意,故意张大其词,捧人臭腿?安心找事,随时随地俱可翻脸,有甚顾忌?今天最教人生气的还有叶缤。昔年在冰原上相遇,我因见她生得秀美,法力也还不差,有心结识,她竟说素喜清静,轻易不与外人往返,分明是见拒之意,我已有气。但还许是见我随有两个同伴,形迹较为放荡,她不愿招惹,因而连我一齐见拒。当时略谈後,连去她金钟岛上三次,都推说人已他出。这原拿不定真假,但是礼尚往来,我并还留有便中寻我的话,她却一直也未到我以前所居沙壶岛去。几次路遇,都隐形避开。既然自命清高,为何这次也到人门上?如非对敌事重,依我脾气,当时就叫她当众丢丑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被钉上了,回避也是结怨之由!人家想要求得到的很多,但却全无被需要的事物,就变成附骨之疽。她容得同伴形迹放荡,别人又岂能不避嫌?无怪正邪不两立,君子慎始。一脚踹下污泥,就有着冥冥之中的力量,无影无形的牵制着,一步一步深踏过去。
忽见北面、西面各有七八道光华,均如长虹横天,各由所居仙馆中飞出。褚玲叫道:“你看师姊不已和敌人动手了麽?我们还不快去!”
二人飞身赶去,见于湘竹、陆成的飞剑已被神驼乙休、穷神凌浑破去,法宝也毁了一件。褚玲手扬处,飞起亮晶晶两尺许长一幢银光,流辉四射,先向凌浑当头罩下。百禽道人公冶黄在仙籁顶上见添了敌人,也把自炼墨龙神剑化为一道乌油油的光华,飞出手去。
空中的飞剑法宝交驰互斗,齐向仙籁顶上空聚拢,各色光华交织。看神气,好似预先相准了对头,跟着双方现身,各自运用飞剑法宝,在空中交驰互斗。渐渐越斗越近,不谋而合,齐向仙籁顶上空聚拢。满空俱是各色光华交织,恰好一个对一个,像是势均力敌。斗了好些时,只见光霞灿烂,彩霞飞扬。有时法宝飞剑为对方所破,碎裂成千万点繁星,陨落如雨。各仙馆中男女仙宾俱凭栏观战,并无一个上前助阵。神光仙影,交相掩映,祥氛匝地,瑞霭飘空。易周、绿鬓仙
娘韦青青、凌虚子崔海客、步虚仙子萧十九妹、金姥姥罗紫烟、玉清大师等这面
都只是迎敌,不使杀手伤人,显见含有深意。
不知怎的,己方一个白须老者和少年道姑相斗,一时轻敌疏忽,吃道姑用法宝暗算,受了一点微伤。大约气量较狭,立即大怒,长啸一声,改作身剑合一,化为一道白烟与敌相拼,暗中却运用玄功,将元神分化出去,猛下毒手,将道姑右臂斩断。就这样,还恐敌人将断臂夺了去,用灵药、佛法复体,紧跟着,扬手又一神雷,将那条断臂炸成粉碎,再说着便宜话。那道姑名叫王龙娥,也是海外有名望散仙,虽是旁门一流,法力颇高,与余娲师徒甚是交厚,也是受了奸人蛊惑而来。褚玲法宝最多,忙即舍了崔海客追去,一照面便发出百零九根天芒刺,红雨一般当头罩下。
二孪女再也忍耐不住,各在辟魔神光罩护身之下,飞起迎敌,一幢光华,将褚玲去路阻住。惟恐不可取胜,光幢中飞出两道碧虹,径将碧蜈钩、五星神钺一齐施展出去。一柄俱有五色光芒的神钺,迎着天芒刺一绞,便洒了半天红雨。褚玲自身也被剪了一下,护身神光差一点也吃破去,不由又惊又急,怒火上攻。回顾那与心灵相合的一件至宝,就这瞬息之间已被神驼乙休用身外化身,冷不防撇下对敌的于湘竹,平空收去。崔海客也指法宝飞剑追将过来。褚玲才知仇敌势盛,斗了这些时候,法力并未全施,直似有心取笑,不由大惊。一面扬手飞出一片白光,迎敌崔海客;一面又把一件本门惟一至宝施展出来。长袖甩处,先由袖内飞出一团淡青色的微光,朝二孪女打去。
青光与五星神钺相接,一触即化青烟,分向上下四外飞起,展布甚广,又匀又快,宛如天机舒锦,平波四泻,齐向身前涌来,晃眼头上脚下俱被越过。二孪女知道有异,忙指两道碧虹去绞。虹光到处,只将那烟撑开,似虚似实,既不再破裂绞散,也没觉出有甚阻力。倏地三道宝光齐被青烟逼住,全身也被青烟包没,钩、钺二宝竟撑它不动。如非辟魔神光罩护身,更不知是何景象。料为敌人法宝所困,急得把以前所有法宝、剑气,连半边老尼所赠两针,全数施展出来。一面又运辟魔神光罩不住乱冲,终无用处。二孪女为混元一气球所困,只见四外青蒙蒙一片氤氲,外面景物一点也看不出,声音也听不到。待了一会,忽然觉到连人带宝,一齐往空飞起。余娲已冲开凝碧云路飞下,把混元一气球摄离当地。
这余娲是女娲一纟,娲者祸也。自从基因复制人为天方一地所背弃,女娲一系复制复制人的稗宝为柯烂经,窃据正统,传至广西神峰山女仙申无垢,门下只有两徒,一男一女,男的是她的胞。两徒爱根早种,行道时同生共死,受了仇敌魔鬼暗算,同失真元。也不敢回山,便选了一个僻静的山洞自杀。死时男徒乞求再作一次最後之欢,就在鸳鸯交颈中尸解。
转世後竟是俱为女体,又系孪生姊妹,更二头相连,以应双栖连埋之愿,偏是一丑一美。更是天意弄人,男徒好色得貌美如花;女徒心恶美色惹祸,转为貌丑。因为杀戮生物起了争执,貌美的一个忿气不出,激发野性,冷不防猛然扯脱相连之处。二女一分为二,当时血流满地,一同晕死过去。醒来已然换了地方,却躺卧平石之上,动也不能动,丑的一个更只留下一个半边脑袋。
二女有夙根智慧,自然悟道,一切委之命数,既不必喜,亦不必愁。这一息机定虑,返虚入浑,物我皆忘,正与道家垂帘内视,返照空明,上乘要旨无形吻合。长日无事,气机越纯,心智复归灵明,元神逐渐凝固。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忽然慧珠内莹,眼前大放光明,就在这似觉未觉,将要豁然贯通之际,忽听亭内琴音冷冷,入耳心清,貌美的一个终是性急,便忍不住高声叫道:“恩师救我!”
琴音已锵然而止。随听一女子声音说道:“此是你自己的事,不自解脱,要我救你,有何用处?”
貌美的一个急道:“弟子姊妹二人,自蒙大师救到仙山,困在石上,不能起立,已将近一年了。”
亭中女子喝道:“你们自己要被它牵绊住,脱不得身,求我无益,你们不会打主意起来麽?”
貌丑的已经领会,牵绊的只是心障,已然翻身坐起。貌美的一个便也恍然大悟,身子往起一挺,哪有什牵绊痛楚。丑女因脑袋只得一半,就以天缺娃作了法号,把另一个就被叫作地残。地残却以红云城主自称。
天道如磁,异性相吸,同性相拒,二女日久反目,天缺投入昆仑,就是半边老尼。地残获蚩尤三盘经,重拾法统娲号,易名余娲。因愤峨眉开府,偏偏就有请天缺,分明看得自己连一个旁门散仙都不如。就授褚玲混元一气球,要掳人勒赎。
优昙大师同了屠龙师太赶到,乙、凌诸仙从後追上,在上空将余娲阻住。余娲待要拼命,硬要将二孪女摄去,灵峤三仙也出头作梗。余娲见这些人哪一位也不好惹,才借风转舵,托辞说二孪女资质甚佳,要带回山去收作门人,传授道法,并无恶意。那意思是心意已定,除非有人将她混元一气球破去,方可罢休。
混元一气球只有同炉锻炼的火焰针可破,就是半边老尼所赠两针,只同门才有。所以祸起萧墙,真如光溜溜的无遮无挡。不过混元一气球由余娲亲自操控,二孪女功力不足以发挥火焰针威力。阴魔见余娲夸了大口,亦乐得在此群敌围拢的时候,少点麻烦。先天无相当然不是後天法宝所能阻碍,火焰针贯入先天真气助势,一溜赤红如火的尺许梭光脱针飞起,叭叭两声极清脆的声音,身外青烟立即破碎,裂一孔洞,由小而大,往四下散裂。二孪女耳听外面人语嘈杂,光华电舞,一闪即逝,才见自身已离出口云层不远,凝碧崖前云路已通。身後便是适才所见的十多个敌人。乙、凌诸仙已经停战。
余娲话已说过,乾看着心疼生气,还不能为此发急。灵峤三仙留她师徒会後再去,她丢了这麽大的人,自是不愿。无如上方云路已被乙休和凌浑同用法宝封闭,再上去决没下来容易。不去还好,真如非去不可,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更找无趣。无奈随甘、丁二仙,率领门人同往绣云涧飞去。下馀八个敌人自觉无颜再留,但知道上去必有阻隔,一个冲不出去,再回下来,更不是意思。表面上总算未与主人明斗,只得带着一脸愧容,各回仙馆,静候开府过後再去。
二孪女见屠龙师太身材矮胖,凹脸突睛,面黑如漆,相貌虽丑,却别具威仪。
身旁的一个双目半眇,瘦小枯乾,相貌奇丑的小女尼,果是冷冰冰一张死人脸子,不禁暗笑。诸仙相继散去,神尼优昙与屠龙师太也随诸仙回到崖上。眇姑好似初入仙府,独在崖下徘徊观赏。谢琳更是淘气,不熟装熟,便凑前去假亲热,口喊师兄,不住问长问短。眇姑喜二孪女天真灵秀,有问即答。一会,发觉二孪女互使眼色,老忍不住要笑神气,癞姑又紧随身後,不禁恍然大悟。朝癞姑微怒道:“你倒向外人变着法编排我呢,回去看我饶你!”
癞姑笑道:“奇怪,你自破例和人说话,怪我作什?谢家姊姊因听我说你的道高,又是我的师姊,特意和你亲近。她们自有心事,哪一处算我编排?莫非你终年不说不笑,人家和你相交,也要寒着一张脸才好麽?”
伤人最深的就是这种糖衣毒药,甚麽道高的遮掩,内理却是一连串的是是非非,诋踩抑贬化。最重要的是说是非者的身份,假扮好心,听者就起不了防范意识,彻底被污染了,相处下去,就句句难入耳,无可交谈。更有二孪女之流,挂上个假面孔靠过来,以虚伪为基础,目的就是找乐子。心态本是恶作剧,把每个言行都挖空心思做笑料,相处就只有害患。敌人的朋友只能是敌人,那能不终日寒着一张脸!
眇姑哼了一声,又用眇目白了癞姑两眼。二女想起癞姑前言,再也忍耐不住,也都笑将起来。眇姑断定癞姑闹鬼,刚要发作,忽听屠龙师太在唤:“徒儿们快些上来,时辰快要到了。”
洞内祭典完成後,众仙由妙一真人先动,遵循长眉真人早年埋下法器,由下至上,逐层引发爆破,行法裂地开山,把山石压下对流层,引上地肺天火,溶沙烁土。极乐真人镇压地轴,莫使倾斜。瑛姆、妙一夫人、餐霞大师与玄真子各守一方,汇聚众仙真气,调节火势,使地火均匀扫射。无奈峨眉诸长老以主流自命,只善长高呼口号,聚众造骚,虚张声势,修炼顶上光环,供炫耀一般善信,缔造功德;法力则虚有其表,要是翻地平土,宣泄地火则束手无策。只靠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师,还要应付玄真子的抽後腿,根本就能力不足以反革蜀山。犹幸长眉真人早有预见,把破坏的一节交由偷袭的群邪负责。
碧磷冲所冲开的地底丝路,蒋方良与白谷逸未有知会诸仙,司太虚身为客位自无宣扬邀功之理,群仙被蒙在鼓里。兀南公遥控秘道,得蒋方良?T 认隐秘,却感应不到先天真气的流巡,对埋下的妖阵、劫火、阴雷一无所知。数十名妖邪能手相继入穴匿藏,因聚力作乾坤一击,无所动作,更未能感觉到颠倒五行挪移乾坤迷形大法的存在。
忽听地底隐隐轻雷之声,一声雷震过处,正对凝碧崖後,倏地飞起两朵祥云,云头大不及丈。左立石生,右立金蝉,俱穿着一身极华美的蝉翼仙衣。金蝉面前虚悬着一口金钟,石生面前虚悬着一口玉磐,相向而立。那云由地面直升天半,相隔约有十丈,华彩缤纷,祥光万道,宛如两朵五色芙蓉,矗列天半。金蝉等云停住,手执一柄一尺许长的玉棒,向钟撞了三下,钟声洪亮,荡漾灵空。还未停歇,跟着又是三声极清越的玉磐,人耳心清。
各仙馆中仙宾相继出观,方在神往金声玉振,耳听地底风雷之声已由细而洪,越发激烈。地肺真火已引爆到群邪匿藏的穴洞,众妖邪亦引满待发,汇聚的真气向上爆破,导地火冲地面,做成火山爆发。可惜被颠倒五行挪移乾坤迷形大法颠倒了方向,变成爆入地底,把这座峨眉山腹差不多整个翻转过来。内藏的劫火残墟大阵,猛然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地下一群妖邪精英措手不及,焚葬在劫火、阴雷、地火的夹击下,只有引导法力的领队兀南公、轩辕老怪、妖尸谷辰捱得到颠倒五行挪移乾坤迷形大法被残墟劫火所焚,才从碧磷冲所冲开的地底丝路,逃了出去。
地面上,峰峦崖壁全部陷裂,老楠树树根外一个圆圈忽自开裂,根外土地深陷下去。这老楠有三千年之寿,根深十馀丈,占地亩许。癞姑、仙都二女、袁星等保护着芝仙、芝马,在仙禽背上由凝碧崖前飞起,袁化手上发出一股青气,托住那株荫披十亩,枝叶扶疏的古楠树,停身前。一二百座琼楼玉宇,仙馆台树,连同仙府原有的无数花木,也在这时突然拨地飞起。
晃眼之间山鸣地叱,石沸沙熔,水火风雷一齐爆发。偌大一座美景无边的仙府,除仙籁顶一处,全都化为火海,万丈洪涛烈焰由地底怒涌而上,加上呼呼轰轰的风雷之声,猛恶非常。水火风雷之势蔓延开来,越延越广。四面八方,所到之处,无论是崖壁,是石土,或是山峦溪涧,全如沸汤泼雪一般,挨上便即熔化崩陷。眼界倏地一宽,水火忽然会合一体,火都成了熔汁,奔腾浩瀚,展开一片通红的火海,焰威逼人。
齐灵云和秦紫玲,同在弭尘幡、云幢围拥之下,各捧着一个玉瓶,由瓶口中飞出一片漾檬水烟,用天一真水息乾天纯阳真火,在火海上面四面飞驶了两转,直往当中原出现处飞去,晃眼无踪。所到之处,炎热顿煞,烈焰也不再上腾。
那烈火熔成的通红浆汁,却由四面滚滚而来,浪骇涛惊,齐向金、石二人云幢前面聚拢,激成一个十数亩大的漩涡。满空五彩光华交织,法宝、飞剑排荡水火风雷,并不见人。
这时仙府全区,下面是风雷横恣,水火怒溢,各色剑光宝光,翔舞交驰。上面是琼楼仙馆仙云,瑞霭飘空,虚浮於烈焰狂风、惊涛迅雷之上。尽管烈焰作势骇人,却白是白,红是红,乾乾净净,将山石泥土与地底五金宝石融冶一炉,成了浆汁。本来这里就是灵区仙域,无什污秽,再经过水火风雷鼓铸,就有一点渣滓,也都吸入地肺化去了。那些沸浆熔汁便越来越清明,晶莹剔透,更无丝毫渣滓,渐归宁息,也不似先前汹涌。已成了数百里方圆红艳艳一片平波,漩涡也已停息,火浆渐稠,看去仍是奇热,不可向迩。
隐闻一声雷震,青井穴故址上面,一道金虹横天而过,往身後凝碧崖上空飞去。跟着飞落下一个羽衣星冠,周身金光霞彩的玉洞真人岳韫,左手持有一件八角形的法宝,放射亩许方圆一股紫气,上面托着一座玲珑剔透,通体碧绿晶莹,四外金霞环绕的翠玉孤峰,右手掐着灵诀,指定头上。缓缓降落,神情庄严,目不旁视,看去谨慎已极。降离火海丈许,便即停住。优昙大师、屠龙师太也由左近仙馆後现身,迎上前去,各由手上放出一道金光,将翠峰托住。
这灵翠峰乃是星宿海底万年碧珊瑚结成,经长眉真人炼成一件至宝,中藏灵丹和丹珠仙草。昔年曾设在丹台附近,为全山灵脉发源之所,於杨成志闯入微尘阵时突然飞去,飞经东海上空,为一水仙截住,看出内中藏有至宝奇珍。峨眉因岳韫昔年有恩於他,托代转索。那水仙恩怨分明,岳韫手到取来,但不愿和兀南公、轩辕老怪结仇,特意算准时辰,等老怪败走回山,方始前来。
玉洞真人岳韫略微歇息,将那八角形的金改上为下,发出一股紫气,与神尼优昙、屠龙师大的金光上下一合,围拥着那峰缓缓前浮,到了金、石两朵云幢前面,轻轻落下。下沉约三数丈,地底一声雷震,便即矗立在火海之上不动。真人、大师、师太也将法宝、金撤去。
跟着地底殷殷雷鸣,密如贯珠,火海中浆汁也渐凝聚,不消片时便如冻凝了的稠粥浓膏,火气也渐消灭。原有的峰峦丘壑全都毁化,数百里方圆只是一片空场。前头那凝聚的火海熔浆平面上,突然拱起了五个大泡,每泡大约百亩,相隔约有一二十里,甚是整齐。跟着周围零零碎碎又起了好些大小不等的浆泡,好似一个绝大洪炉正在鼓铸山峦,陶冶丘壑,那些沸汁便是资料。
随听金钟二次响动,左右各地棋布星罗,也有无数其形不一的浆泡,相次涌现,颜色也逐渐转变,不似先前火红。钟声响过,玉磐又响。峨眉门下男女弟子,忽然各按九宫八卦、五行方位,一齐现身。个个仙根仙骨,资禀深厚。因值开府盛典,妙一夫人又各赐了一身仙衣,冰绡雾毅,霓裳霞裙,羽衣星冠,云肩鹤中,交相辉映,越衬得容光照人,仪态万方,丰神俊逸,英姿出尘。邪正之分,就是谁得光彩。
神驼乙休、穷神凌浑、百禽道人公冶黄、赤杖仙童阮纠、追云叟白谷逸、严
师婆朱梅、神尼优昙、屠龙师大等八位前辈上仙,也各自在八卦方位出现。仙府原有那些琪花瑶草,嘉木芳卉,连根带附着的泥土,本经众仙施展法力,平空拨起,附在那一二百座仙馆台谢的平台云壁之上,一经施为,纷向下面降落。
那冒起来的许多浆泡,也继长增高,越来越大,除当中最後面先起五泡,只往上长,看不出是甚形相外,馀者渐现峰峦岩壑之形,地面却渐渐往下低去。有那斜长形的浆泡,长着长着,砰的一声清脆之音,突然破裂,当中立现一道溪涧,清泉怒涌,流水潺潺,跟着移形换景,现出浅岸幽岩。那些花草树木,自空下坠,全落在这些成形浆泡上面。晃眼山青水碧,花明柳暗,清丽如画。
约有个把时辰过去,只眼前十里方圆一片,直达当中一个未现形象的大泡,仍是空荡荡的广场,馀者已是峰峦处处,涧谷幽奇。还有四个大泡,已被高峰危崖挡住,地皮全都凝结。当中一条晶玉甬道,犹是朱红颜色,两旁已被碧草匀铺,各仙馆相继沉降,矗立其上。哪有丝毫劫後痕迹,彷佛换了一个境界,又似适才是在作梦。




第百零九节 九天元经

地面已经复旧,整座峨眉山腹掏空,仙府广幅大到三百馀里方圆。那株老楠树移植到仙籁顶上。因灵峰飞回,此间地脉俱都通连,外人不能穿行,二芝仙却可任意游行自在,不足为虑。因妖人猖獗,尽管防范周密,仍不免将地底灵脉毁了一处。为了一劳永逸,不得不运用仙法修复。
严师婆朱梅飞来向癞姑笑道:“你这小淘气,你师父打算休你哩。”
癞姑闻言心中一动,赶紧躬身笑问道:“矮师伯,莫拿小辈开心。师父为什麽要休我?我没犯规条,说什麽也不行。”
一言未了,屠龙师太已携眇姑然飞来。癞姑忙喊:“师父怎不要我?”
屠龙师太对严师婆朱梅道:“你是老长辈,怎这样嬉皮笑脸?”
严师婆朱梅笑道:“不是你说的麽?我瞧你还要她当徒弟才怪。”
屠龙师太也知癞姑难安於荒岛,内心亦已全失主宰,难以持平匡正,只能顺权威驱使,对本身自己也无仁心,非眇姑所能压制,只是那能宣诸於口。只能骂道:“你这朱矮子,向来不说好话。你请吧,我师徒还有话说呢。”
严师婆朱梅笑道:“小癞尼,我是为你好,你师父休你无妨,那把屠龙刀却要要过来,莫被别人得去。”
说完,已经飞去。屠龙师太随告癞姑,得知师祖玉箧仙示,功行便即圆满,欲令眇姑承授本门衣钵,癞姑则重返师门,拜在妙一夫人门下。癞姑闻言,不禁悲喜交集。想起朱梅所说之言,知那屠龙刀乃本门至宝,定连衣钵齐传眇姑,明索十九不与。推说师恩深厚,不舍离开。眇姑倒愿赔钱送贼,以免祸起萧墙,如肉俎砧板上,不给更麻烦,便对癞姑道:“你不必如此,那屠龙刀我请师父赐你好了。”
屠龙师太对眇姑道:“癞儿重返峨眉,不患无有奇珍。此宝你日後却少它不得哩。”
眇姑稽首说道:“师恩深厚,弟子刻骨铭心。但是朱师伯既然亲为此事提醒,必有因由,违之不详。御魔全仗功力修为,不在法宝。时已不早,请师父赐给她吧。”
屠龙师太微一点首,便由怀中取出一把形如月牙碧光耀目的环刀,递与癞姑。
癞姑素觉眇姑面冷,不甚投契,见她慨然以至宝相让,好生内愧,也不敢就伸出手去。眇姑只看着她,也不再说。屠龙师太道:“你还不知我和你师姊的性情?
既已出口,永无更改。不过她将来道高魔长,性又孤高,无甚同道;你为人随和,到处皆友,务念同门之情。固然她内心坚定,终可无害,到底少受苦难为好。时已不早,你速去吧。“
要有同心,才可其利断金。内心诸多不满,只会越帮越忙。心有轻重之分,事有主从之别。一个指手划脚的人,在轻视的心态下,更无理解事件的耐性,胡作非为,只会坏事。兼且癞姑的所谓到处皆友,又何来有半个放她在心上,谁愿自讨麻烦。
癞姑知道再推便会坏事,把刀收了,屠龙师太也同了眇姑飞去。癞姑也随袁星、袁化,同由新建立的仙府入内,更了新衣,准备少时随众排班叁拜。
众仙同向广场当中飞落。忽听空中一声雷震,满空光霞潋滟中,金、石二人立身的朵云前面,突现出一座红玉牌坊,长约三十六丈,高约长的一半,共分五个门楼,一色朱红,晶明莹澈,通体浑成,宛如一块天生整玉,巧夺天工,不见丝毫雕琢接样痕印。当中门楼之下,有一横额,上镌着“玄灵仙境”四个大约丈许的古篆字,字作金色,建在五府前面。一时朱霞丽霄,金光映地,衬得仙府,分外庄严堂皇。
那稀世奇珍的红玉牌坊,乃当初海国水仙北海水阙九龙真人采万年红珊瑚熔铸,竖在所居玉螭宫外。乙休用他当年所得那粒困龙珠交换,未开府前便带了来,为显神通,故作惊人之笔,也没和妙一真人商量,一到便将凝碧崖前的上空云路开通,中间所有危崖怪石阻隔,全数一扫而空,连上洞均整个掀去,展开了十来里方圆云空,另用七层云带将上下遮断。这麽大一座坚硬之物,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声雷震,万道霞光,说现便现。适才又有水火风雷之劫,却不知隐藏何处。远近群仙目睹的,十有八九竟没有看出它的来路。
凌浑回顾藏灵子和少阳神君并立一处谈说,忙喊道:“藏矮子,你看驼子多人前露脸,你当教祖多年,不似我这穷叫花,才当了三天半花子头,休说送人,连自己衣食还顾不过来呢。你打算送什麽?快说吧,这不比世人新屋落成宴客,须等主人亲出招呼。莫非你非见了主人才献不成?”
藏灵子道:“凌花子,你已创立教宗,还是改不了这张贫嘴,一点修道人的气度身分都没有。真可谓是甘居下流,不顾旁人齿冷。你看齐道友,哪一样不叫人佩服,无怪峨眉发扬光大,岂似你们这样,连说话都惹厌的!”
严师婆朱梅道:“藏矮子,我如不和凌花子站在一处,也不多心。你说他,我不管,为什麽要加‘们'字?”
藏灵子微笑道:“这话还便宜你呢。凌花子不过说话讨厌,人还可交;不似你和白矮子,又讨厌,又阴坏。”
凌浑道:“两个矮子休要斗嘴,你们倒是有东西送主人没有?谁要拿不出新鲜物事,把我这根打狗棒借他。”
藏灵子冷笑道:“你不用巧说将我。我知两矮子在紫云宫混水捞鱼,得了好些沙子。那本是峨眉门下弟子之物,你们还要给人,有什麽希罕?齐道友千古盛举,又承他以谦礼相邀,我早备有微意,已将孔雀河三道圣泉带了一道来,总比你们这些慷他人之慨的有点诚心吧?”
众仙俱知那一道圣泉,藏灵子看得极重,他和峨眉又无深交,并且门人还有杀徒之恨,素来性傲不肯服人,怎会如此割爱厚赠?俱都惊诧,只有限几人知其用意。藏灵子以大劫将临,非有玄真子、妙一真人夫妇等峨眉长老出力相助,难於脱免。平日性傲,耻於下人,更苦路数不同,将来无法求助。不料妙一真人竟命门人亲往送柬,延请观礼,词章更是谦虚,不禁又感又佩又喜,正合心意。竟把守了多年的三道地脉灵泉,用极大法力,带了一道前来,惜以结纳,并为他年万一之备。
藏灵子续道:“孔雀河灵泉,不与本源相接,固然可用,终不如源远流长的好。但是仙府全境山峦溪涧,均经仙法重新鼓铸陶冶,地脉暗藏禁制妙用,与凡土不同,不是外人可能穿通接引。来时,泉源已由荒山引到山外,只恨雷池之隔。
适闻李、谢二位道友镇压地肺,不知事完与否?可请李、谢二位指一泉路,与外通连,一劳永逸,行法时也方便些。“
玉清大师知他用意,笑道:“李、谢二位真人已早毕事,现正在中元仙府以内,与齐真人等相聚。妙一夫人曾说,教祖盛情可感,已将数千里泉脉贯穿,不特源远流长,更无须竭泽而渔,异日双方音声如对,尤为绝妙。特令转告,本府地脉中枢便在灵翠峰下,已由极乐真人留有泉脉,通向府外飞瀑之下,与教祖所穿泉路相连。而此峰又是长眉真人镇山至宝,中藏无数妙用。道友只须将泉母由峰西角离地九丈三尺的第五洞眼之中灌入,内里自会发生妙用,内外通连。用时再向东方斜对第三穴中行法,便可随意施为了。”
藏灵子一听,这等天机玄秘,最难推算的未来之事,分明又被识透,越发愧服。因旁立人多,恐被听出,略微称赞了两句,便向灵翠峰前,随照所说,把身後背的一个金葫芦取下,手掐灵诀,施展法力,朝峰孔中一指。立有一股银流,其疾如箭,由葫芦口内飞出,射向峰眼中去。众人见那葫芦长才一尺二三,泉母未射出时,看去似并不重。及到银泉飞射,立时洪洪怒响,长虹一般,接连不断往外发射,藏灵子那麽大法力,双手捧持竟似十分吃力,一点不敢松懈。凌浑在旁笑道:“藏灵子,真亏你,大老远把这麽多水背了来。要差一点,赔了自己一份家私,还得把背压折,去给乙驼子当徒子徒孙,才冤枉呢。”
猛听连声雷震,瞥见来路广场上水光浩淼,一幢五色光霞正由平地上升霄汉,矗立空中,倒将下来。原来藏灵子圣泉已经放完,屠龙师太又施展法力,将灵翠峰前十里方圆地面陷一湖荡,即将藏灵子圣泉之水,由灵翠峰底泉脉通至湖心,涌将上来,已快将全湖布满。这湖正在红玉坊与仙府当中,将正路隔断。
追云叟白谷逸和严师婆朱梅随即各由身畔取出一枚朱环,隔湖而立。白谷逸朝环一指,立有一幢五色光华,自环涌起,上升天半,渐渐越长越大。倏地长虹飞击,往对岸倒去。长虹这一头也脱环而出,恰巧搭向两岸,横卧平波之上,成了一座长挢。严师婆朱梅飞身到了挢中心,双手一搓,抓起彩虹,喝一声:“疾!”
那条笔也似直的彩虹,便由当中随手而起,渐渐离开水面约有四五丈。公冶黄道:“够了,够了!湖长十里,两头离水二丈,当中离水只高四五丈,形势既极玲珑,宛如一道虹卧在水上,日後可以荡舟为乐,不致将两边隔断。”
严师婆朱梅道:“鸟道人,你说好,偏不依你。”
手指处,彩虹忽断为二,各往两头缩退十多丈,悬在空中,当中空出一段水面。再托朱环往下一指,彩霞又自环中飞泻,落向水面,晃眼展布开来。先现出一片彩光灿烂的二三十丈方圆的平地。跟着彩光涌处,地上又现出一座七层楼阁,四面各有三丈空地,两边彩虹随往下落,搭在上面。二矮分向两面飞去,各到两挢中心,用手一提,各挢拱出水面三丈高下。
一挢化而为二,每道长约四里馀,宽约十丈,中间矗立着一所玲珑华美的楼阁,两边俱有二丈高的雕栏。直似长有十里一条具备五彩奇光的整块宝玉雕琢而成,通体光霞灿烂,富丽堂皇。飞挢两面湖波中,又用紫云神砂建立起四座金碧楼台,一边两座,恰与楼当中飞阁成为五朵梅花形对峙,紫霞点点,金碧辉煌,越发壮观。各处峰崖上,也有二三十处各式大小亭台楼阁,隐隐出现。
这次云幢上,共是百零八下金钟,四十九敲玉磐,忽听湖水哔哔作响,碧波溶溶中突冒起满湖水泡,跟着一片极清脆的啪啪之声密如贯珠。每一水泡开裂,便有一株莲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长,碧叶由卷而开,叶舒瓣展,满湖青白二色莲花一齐开放,翠盖平擎,花大如斗。佛国灵花西方青莲突在湖中连同後山千百株花树,忽然同时开放。
钟、磐声终,隐闻仙乐之声,起自当中仙府以内,琼管瑶笙,云萧锦瑟,交相互奏。众仙侧耳一听,正是广寒仙府云和之曲。赤杖仙童阮纠笑对神驼乙休道:“主人正在传授门人道法,只等此曲奏罢,仙府即时宏开,我们方可入内,也只看得谢恩典礼了。”
陈文玑、管青衣、赵蕙三女弟子立持花篮,分途往各远近仙馆楼阁飞去,所到之处,只见祥光一闪,原有楼台亭阁,便即无影无踪,现出楼台下的本来的花草。忽听第三次敲钟击磐,金声玉振,远远自仙府来路传来,灵翠峰上放出异香,众仙纷纷飞起,说声:“仙府开了!”
这次云幢上,又是百零八下金钟,四十九敲玉磐。长挢对面当中头一座仙府上面,形似大泡的晶罩,突化云光流动,缓缓升起,将仙府全形现出。跟着左右一边一座的晶罩,也各由峰崖後面化为五色云光上升。到了中央,渐渐缩小,会合成一片丈许大小的彩云,停在当中。当中仙府高约三十六丈,广约七八十亩,四面俱有平台走廊,离地约有三丈六尺。前面平台特别宽大,占地几及全址三分之二。四角各有一大石鼎,四面栏环绕,正面两侧设有三十六级台阶,竖立着一座大殿,上刻“中元仙府”四个古篆金字,广约十亩。
当中设着一个宝座,两旁各有许多个座位,大殿通体浑成,无梁无柱,宛如整块美玉,经过鬼斧神工挖空建造,气象雄伟,庄严已极。峨眉门下众男女弟子,各持仙乐仪仗,提炉捧花,分作两行,正由殿中端肃款步而出,排列在平台两旁。
玄真子为司仪,手捧玉匣前导,引着掌教妙一真人和长一辈同门,到了台中央立定,仍由妙一真人居中,众仙稍後,依次雁行排列。这时众仙均换了一身新法服,羽衣星冠,云裳霞裙,加上仙景奇丽,仙乐悠扬,宛如到了兜率仙宫,通明宝殿。
众仙朝贺,同咏霓裳,端的盛极。
玄真子随喝:“弟子齐漱溟等敬承天命,即遵恩师玉匣仙示,谨畏施行,连日斋戒通诚,虔修绛牒,恭附缴奉天府玉匣之便,百拜闻上,伏乞慈恩鉴察,不胜受命惶悚感激之至!”
说罢,将手一招,空中卿云便即飞降。玄真子恭捧玉匣,往空一举,玉匣便被卿云托住,冉冉上升。玄真子随命奏乐焚燎,齐漱溟率众门人弟子百拜。拜罢礼成。妙一真人等始命奏乐迎宾,迎接入殿。同时瑛姆、极乐真人李静虚、谢山也由宝座玉石屏风後面相继转出。把中座空下,各自归座。随来众弟子,各随师长侍侧。
神驼乙休问妙一真人道:“齐道友,为何先不开府,直到缴还玉匣道经,拜章谢恩,才行开放?与预定不符。”
妙一真人道:“玉匣中恩谕如此,不敢不遵。”
有诿可推,前时许诺自是过眼云烟,信者无幸矣。
妙一真人随即起立对众仙道:“众弟子正式行礼,拜师传道,本拟宴客之後,在此殿内当众举行。只为日前在青井穴,闭关开读家师所留玉匣仙示,对传道一节,不许炫露。而九天元经,本是天府秘笈,一开府便须拜章缴奉,飞送天上。
因此临时变计,改在大师兄监临之下,以及各位前辈道友相助,先将元经仙籍虔心叁悟通晓,等将全境改建,开府时辰已经将至,尚幸没有误缴还仙籍的时刻。
家师玉匣中留有新旧门弟子名册,应收录的俱写在内。除青城朱道友引进的纪登以下诸人,因家师仙示,青城一派在朱道友与姜道友主持之下,日後门户还要发扬光大,不应收录,未便传集,有负盛意。仰叨各位前辈、各位道友福庇,鼎力相助,於极危难中平安渡过,居然勉成基业。又承嘉惠勤勤,无美不备,小弟等及门下诸弟子,永拜嘉惠,感谢何可言喻。此後惟有督率门人,勉力潜修,以符厚期。区区愚诚,敬乞垂鉴。还有荐引门人的诸位道友,适才恐误事机,不揣冒昧,一时权宜,未得面奉清筋,便即仰体盛意,先自收录,擅专之罪,尚望原恕。“
青城一系那些弟子全是兀南公的特务,由严师婆从蒋方良识海中拷出,那还敢收。众仙纷说:“道友太谦,本来如此,何须客气!”
侧顾殿外平台之上,众男女弟子已将仪仗竖好,乐器放置。安排筵宴,将从左元仙府、灵桂仙馆运来的玉几玉墩,一一布置陈设,已将完竣。在最後面闪过一个相貌奇丑,满头癞疤的胖女子,身後随定一个美如天仙的少女,看神气,似一同做完事,抽空去寻同道闲话。
那是因向芳淑在秦岭被血幕围拢,受华山派烈火轰得四外翻滚,阴魔事後才知是同门,托玉清大师转赠一大把九烈阴雷,作为补偿。向芳淑以癞姑见识多广,有所请教。癞姑带着向芳淑向鸠盘婆弟子金银二姝凑将过去。向芳淑随由囊中取了数粒豌豆大小的紫色晶珠出来,与二姝观看,问此宝有何妙用?二姝惊道:“此是黑眚阴雷,厉害非常。除家师外,天下只三人有炼此功力,俱非寻常人物。
此宝一放便完,无坚不摧,专御真火神雷,为魔教中有名法宝。“
藏灵子一见,便认出那是九烈阴雷,正合抵御天劫的太阳真火之用,日常忧虑的便是这件事。天劫不特厉害,魔头尤其神妙不可思议。一任在劫修士如何运用玄功,虔心推算,也仅算出应劫时日而止,未来成败休咎,及那抵御之物,就全算不出来,只能运至物现才触动灵机。就此赶去,又恐被人看破,向小辈要东西,有失尊严。心正难过,忽听赤杖仙童阮纠笑道:“佳会不常,美景难逢。此时外间天甫酉初,月还未上到中天。如以法力大放光明,使一轮明月映照碧波,未始不可,终嫌造景不如天然风景清妙。仙府新境初建,美景尚多,有崇山峻岭,茂林繁花,更有平湖清波,飞瀑鸣泉,虹挢卧波,琼楼交峙,均未游览。始若候到月上中天,略借法力,由凝碧崖前将皓月清辉引将下来,照彻全境,上下天光,岂不又是一番清趣?贤主嘉宾,良宵美景,稀有之盛。诸位道友,如无甚事,何妨稍留鹤驾,暂息云车,索性多留半日,请主人将盛筵暂缓,先将全境游遍,归来正好月上,然後对月开樽,临波赌酒,岂不倍增佳趣?”
藏灵子首先说好,诸仙赞妙,妙一真人笑道:“凝碧崖旧有十八景,今番改建之後,只灵桂仙馆一处新设。馀景除经仙师洞图命名外,好些多未定名。诸位前辈道友来时,正值闭洞习法,未暇一一陪侍,诸多失礼,欲借杯酒,先伸歉诚,略尽主礼。会後再陪同游玩,分别赐以佳名。既承先施之惠,敢不应命。”
妙一真人夫妇、玄真子等峨眉派长老以及乙休、凌浑,白、朱二老,陪同海内外仙宾,由殿对面长挢越过圣泉湖,波光仙影,冠裳如云,绕灵翠峰出红玉坊右挢,转由右面一带山峦中通行,到右元仙府少憩。再绕行到少元仙府後面,经後山绕行东面一带山径,经过右元仙府,由此通向中路的山径折回,到中央太元仙府,顺广场正路,由中元仙府後门归还原处。除左元、右元二洞因是门人修炼之所,洞口已经封禁,均非延宾之地,只在附近转了转,没有进去外,差不多把仙府全景俱都游览殆遍,兼为新设诸仙景题名。
怜惜小一辈的见师长在前,难免拘束,不能尽兴。由他们自结友伴,随意游行。愿随侍各人师长的听便。
阴魔严人英却身在灵峤女淫仙怀中,香辇罗绮内游的是肉山、骚泉。辇中另有乾坤,坐垫可以反起成靠背,坐後有虚位舒腿,可倒骑在椅上坐,淫鲨骑坐上阴魔严人英腿上,就是观音坐莲。可不知是五淫鲨未忘怀连山大师之秘,还是珍惜这擎天巨,时刻必争。把阴魔严人英罩入裙内,以西牛贺州的高头大马,相对阴魔严人英的中童身躯,恰好头在女淫仙颈下,上索乳蒂,下柱窿,恰到好处。
香辇内,二淫鲨已知单对单的轮战,榨不出阴魔严人英精神气,筹思招来宫中姊妹,引阴魔严人英上大荒神阙,用车轮战配气围攻。此时辇内,只刻意求欢。
观音坐莲就是局部了茎的活动,任穴快慢由心,才是女士奸淫的性趣。
高潮实是辛苦的经验,是放纵的刺激,使得血液流往阴道壁,而呈现激烈的充血状态。大阴唇、小阴唇、阴蒂之海绵体和血管组织因充血而肿胀,越是隆起,越是强硬。所以纵欲的妇女,其大阴唇就像喇吧样突出来。达到「欲仙欲死」
之高潮境界,实是血液过份充到性器官去,令到脑部缺氧。所以有些妇人全身痉挛而脱力,感到恍惚,甚至神智暂时丧失。压力大到静脉瓣挡不住,激烈冲过时的血液回顺,就是爆炸感。子宫、阴道有节奏性的收缩。甚至肛门括约肌也受影响,若回流不顺,那就是十个妇女九个痔的原因了。
令妇女舒服的就是不要过份充血,可以回流畅顺,波涛像的一股股暖流逐渐地蔓延至全身。但那得阳具能给阴道一个压力才成,要是潺软的就越搔越痒,与受刑差不了多少了。而阳具可不能长期在静处不动的状态中保持坚韧硬挺,必须适当的动。但何时可动,保持着那个程度的坚韧,适合女方需要,绝难捉摸。妇女为矜持,是绝不会讲的,只有对着小白面无需装模作样,才会发号施令。
灵峤淫鲨得到阴魔严人英的不朽钢,更无需微观调控,施展鲸吸大法,一啜一磨,一套一抽,温馨的感觉传遍全身,吃吃的娇笑着,笑得娇躯抖动。那些出色的女人,所以妩媚性感,风情万种,就是深藏着淫荡疯狂,更是出於头脑中的性幻想能力,经常在有意或无意识酿造“性幻想”的蜜酒,才能有诸内,形诸外,神韵治荡迷人。
五淫鲨轮流享受着金刚魔,那娇俏的脸庞上不住泛出动人心魄的光辉,显出一副满足的表情,如痴如醉,异常妖艳。身子还沉醉在翠楼中那炽烈的高潮馀韵,自然很快就动了春情,但也不刻意求取高潮。蜜穴里温和的收缩,膣壁缓拭轻摩,就像一团热烫的火缠了又吸。阴魔严人英游刃有馀,却是手端碗上,另眼瞄镬里,把鲧珠第三元神腾出,打着余娲的主意,也把游山的美女一一比评。
香辇走到绣云涧侧,一眼瞥见向芳淑同了四个女伴,由仙厨前面,一路花花柳柳,径由斜刺里说笑走来,只朝诸葛警我一同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师兄,便转向对面许多仙禽翔集的岭腰上而去。与诸葛警我同行的熊血儿暗中叫苦不迭。
原来藏灵子见到向芳淑的九烈阴雷,既要求人,偏要好高,顾全教祖身份,於游山动身时,用本门心语,对熊血儿传命行事。熊血儿列身异派,却向名门正宗趋炎附势,势最孤单。见峨眉门下这些女弟子鬓影衣香,云裳霞裙,个个仙风道骨,丰神绝世,却知道众女都不好说话。素不相识,多半心存歧视,气味不投,冒昧凑近前,一个误会,便遭无趣。正在呆看,打不起主意。
诸葛警我平素不露圭角,由长挢上走回,见熊血儿徨无计,故作不知,邀约同游,看熊血儿遇上时,如何下手?因向芳淑已去了一会,熊血儿心急,诸葛警我偏成心怄他,假装玩景,不住指点泉石,领略风光,随地停留。
直至相遇,众女正眼也未朝诸葛警我身侧的熊血儿一看。熊血儿不能上前答话。如无诸葛警我同行,也可设法暗中隐身尾随,相机行事。这一来,反多了一个大阻碍。想起荡妻施龙姑可恨,如不犯淫邪,同一干妖人来犯峨眉,今日岂不正好同来?以她资质美貌,言谈机智,和对方一拍便合,本身得上好些便宜,交上许多正经同道,还替师父也办了事,这有多好!偏生天生淫贱,甘居下流。如不为了师门恩重,忍辱含垢,早已杀却。忽听诸葛警我笑问道:“道友有甚心事麽?只管出神则甚?”
熊血儿知被看破。暗忖:“他是峨眉大弟子,道行法力必高,要想背他行事,决不可能。莫若舍个脸实言相告,也许能代自己手到要来。”
待人以诚,才能相交莫逆!只是通天教主有云: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对方若是蛇蝎心肠,真是开门揖盗。
熊血儿也无选择,便向诸葛警我苦笑道:“明人面前不便说谎。小弟将来有一大劫难,非得魔教中阴雷不能解救。适见贵派一女同门,得有此宝不少,意欲求取三粒,由小弟赠她一件宝物,以当投桃之报。只为素昧平生,不便上前。因是关系他年成败,惟恐他人捷足先登,好生忧虑。今承垂问,如蒙鼎力相助,请向道友转让,感德非浅。”
诸葛警我早受了指教而来,本意只防藏灵子不好意思明说,暗令门人相机求取,而熊血儿性急如火,向芳淑又看他不起,万一情急下手,明夺暗盗。见熊血儿处境可怜,便不去说破,接口笑道:“向师妹年幼,稚气未脱,小弟也决不令她告人。既是同道,讲甚报酬?小弟必为道友取来便了。请稍等候,”
熊血儿没想到如此顺利,并还守口,不以告人,真是感激万分。诸葛警我为熊血儿求取阴雷,可资利用,知朱鸾与妖道巫启明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妖道炼就三尸化身,又擅灵光遁法,除他必需斩却三尸化身,筹谋引熊血儿用红欲袋,以毒攻心,较为省事。筹划先去姑婆岭埋伏相候,由朱鸾当先明报父仇,三女在旁相助。妖道必被激怒,到时诸葛警我借送熊血儿为名,同往姑婆岭,作为无心相遇。熊血儿见向芳淑有难,必要上前劝解,妖道必恃强不听。等到双方破脸,熊血儿势成骑虎,不能与妖道并立了。“
商议定後,诸葛警我匆匆飞回,持了五粒阴雷,对熊血儿说道:“向师妹此物,得有颇多。说是九烈神君所炼,恐三粒不够应用,又多赠了两粒。”
熊血儿一听是九烈神君之物,越发惊喜交集。喜的是足以报师门栽育之恩,惊的是如此重宝,说就说是奉赠,免费才是最高价,到开口求助时,打死狗讲价,只怕贴上一条命,也还不了债。这还自己是派内衣钵传人,才被绑上,等闲人物可看不上眼呢,所以藏灵子要顾全教祖身份,可就顾忌着把整个教派赔上去,由弟子承担那负荷。
阴雷经阴魔重炼,有媒化反应,易主当然逃不过要阴魔确认。阴魔知悉玄真子出身轩辕魔宫,潜入峨眉作内奸,对其得意弟子诸葛警我的伪装也是了如指掌。
叶缤为乌鱼礁群邪太众,严嘱朱鸾也不许妄动。这伪善奸徒拖红欲袋落水,必有阴谋。
更有小癞尼好事成性,妄顾後果,竟就自告奋勇,引了朱鸾、向芳淑、申若兰来,随在妖道身後窥探,想认准妖道师徒面貌为日後相助朱鸾,合力报仇。不料行踪不秘,众女随在妖道身後指笃咒骂,反吃识破。妖道也真是胆大,竟敢暗叫妖徒神风使者项纪尾随下来,用他那面摄心镜,要将四女真形摄去。回岛以後,只须探明四女一离本山,便可对镜行使妖法,将神形一齐摄去。被摄者不到功候,毫无徵兆感觉,只到四九日期,妖法祭炼成功,行法时日则久暂由心,甚或远在数年以後,等遇上异派妖邪动手,正急之际,突然发难,以便假祸於人。端的阴毒险狠,无迹可寻。
也是妖道气数将尽,阴魔早在朱鸾来峨眉寻师,就起了疑心,以第三元神窥伺行纵,觉到摄心镜法气,又岂容妖道在峨眉伤人,其中更有自己的禁脔,反掩在四女身前。妖徒只摄去了四个幻影,却是阴魔先天真气贯入的元灵,反将妖道师徒切密监视。
妖徒暗跟四女下来。正值诸葛警我带着熊血儿从左元洞下来,正往右元洞去。
朱鸾满面悲愤,由诸葛警我、熊血儿身侧走过。东海鲛人岛散仙巫启明的门人神风使者项纪,他和熊血儿原是熟人,却只是相识,并无深交。项纪见了熊血儿,唤至一旁,问四女来历。熊血儿心性刚直,有德必报极感向芳淑赠他师父阴雷之德,知项纪师徒未必安甚好心,便向他道:“你尾随她们何意?这几个少女虽是年轻,一个也不好惹,莫要自寻无趣。”
项纪哪知熊血儿心意,竟吐露真情。奉师命在仙府长老群仙之前闹鬼是何等机密丑事,其心粗浅陋,可想而知。项纪说罢自去,熊血儿追上诸葛警我,并不隐瞒,照实一说。诸葛警我试探血儿道:“向芳淑师妹眉间煞气,颇有晦色,日内必有灾厄。那项纪之师巫启明以前积恶如山,道友与他师徒可交厚麽?”
熊血儿知是套上来了,慷慨地道:“家师不令与他师徒亲近,我不愿使人难堪,虚相酬对,实则无甚深交。如向道友寻仇,小弟虽然道力浅薄,独对他师徒,却有制他之策。定当略效绵力,以报赠珠之德。”
阴魔知妖道近来邪法厉害,熊血儿红欲袋已难擒他,弄巧还许两败,仍被妖道漏网。此宝将来有用,此时不可损坏。於香车罗辇绕行到少元仙府後面,遇上严师婆朱梅,心声传讯告以诸葛警我安排。严师婆朱梅以众弟子会後送客,虽可随意,但在不曾奉命下山以前,不宜与人争斗。通知妙一夫人,严禁弟子离山送客。
香车罗辇已到右元仙府前面,下面是一条极深险的峡谷,是新入门弟子必须通行的入口之处。谷口上有“小人天界”四字题额。谷径狭小,全崖只有数十丈高下,危壁之上满布羊肠窄径。内中景物,层峦叠障,遍布蛇兽水火等各色各样的危机,分别看去虽似奇险,却彷佛和人家园林中盆景假山,无一样不是具体而微。尽管鬼斧神工,穷极工巧,曲折盘旋,形势生动,无如地势不广,共只数里方圆,景又大繁,几步便换。最高最险之处,高远相隔不过三丈,只是蹄涔为沧海,培为山岳。这是开府後,广开普渡之门。攀缘不上峨眉友好引荐,便得从这“小人天界”入门。只见萤光点点,微若纤尘,流窜满谷,忽上忽下,忽进忽退,往复盘旋於危峰峭壁,鸟道悬崖之间,宛如孤星跳掷。
这小人天界不问他本身功力,只要是根骨深厚的有缘之士,便可通行;否则,任是多大神通,也通不过。看似具体而微,实则景特繁多,包罗万有,可大可小,与佛家须弭芥子之喻,殊途同归。禁法神妙,可幻可真,一切均早设就,身入其中,只有心向本门,才可通过。而资禀缘福太浅,定力不坚,来此侥幸一试的,到时悔心一生,不愿再入本门,始得中途被摄脱险,摄向山外。
求道者,渐觉两边危崖高耸叁天,一切景物均长了不知多少倍,迥与人谷时形似假山,具体而微,大不相同。行其中,只要心志不纯,立时地棘天荆,寸步难行。悲风四起,蛇蝎载途,猛禽恶兽,怒吼驰逐,俱都凶睛闪闪,红光焰焰,磨牙吮舌,似要攫人而噬。谷中本就阴气森森,天光早看不见,这一来,更衬得景物越发凄厉。若还自恃法力,以为此类蛇兽乃主人所设,不好意思杀它们,已是留情,未足为害。飞行处,只见前途茫茫,山重水复,直似置身大山之中。而山高却增加无数倍,那两边危崖,也没见继长增高,只是一任向上高飞,老过不去。只见山岭重重,道路崎岖,不是危峰峭壁,便是悬崖绝涧,再不就是森林插天,荆棘满地。瞻前顾後,无可通行。就有途径,也是鸟道羊肠,横空孤寄,背倚危嫩,下临无地,加以毒蟒当前,恶兽在後,步步皆成奇险,由不得使人眩目惊心,惊悸失次。可以使经历的人,在那暗无天日,地狱一般的危境中,累得精疲力竭,遍体创伤,逃窜上三五个月走不出来。甚至神志早昏,竟不知此来何事,怎会到这暗无天日的险恶之地?只是一味前行,寻觅出山之路。
直到最後,心生悔意,才由一处奇险之地,勉强挣扎逃出,委顿在地。本是毒口馀生,前进偏是无路,这地方是乱山顶上,一片突出的危崖,下面是无底深渊,来路是蛇兽成群。心想与其死於蛇虎爪牙,还不如坠崖一死,保得全尸。往崖下坠落下去。身在仙阵之内,精神早已耗散,剑遁也早失去效用,一任奋力施为,竟飞不起,只是眼花缭乱,身如弹丸,飞堕不测之渊。崖壁上怪石像潮水一般,迎面往上飞起。斜视下面,无数大小石笋森列,宛如剑林矛树,锐锋根根向上,落将下去,便是洞腹穿胸,死於非命。坠势迅速,眼看地底千百成群剑锋一般的石笋,迎面向上涌来,断头折胸,万难躲闪,心寒胆悸。落到乱石丛中,头既不似初坠时昏晕,身子也似在实地上,睁眼一看,身竟坐在地上,脱出小人天界外。面前景物仍是初入小人天界时景象,空中所见石笋林,也在身侧不远,和盆景相似,每根最高不过尺许。上边危崖削壁,遇险时所经景物,无不历历可数,只是一切俱都具体而微,由下到上,高才丈许。竟闹得出死入生,精力交敝,技穷智竭,法术无功。
一将功成万骨枯!世人但见优胜者的将军叱吒风云,那知萤光点点的纤尘攀不上顶尖高位,如飞堕崖壁,纵不在石笋上断头折胸,也在石笋林外颓废不堪,鲜不踏上邪途。
有着定力灵慧,登上谷顶,才能进入少元仙府,等侯收录,所以正宗玄门吸纳英材,所以得天独厚,不似旁门灾难太多,尤其天劫厉害,就是先难後易,早把根基打好,不畏魔扰,所以天劫也不去寻他了。只是英才也非一帆风顺。派内权威招亲唤戚,鸡犬升天,无权威支持,也只能耗尽灵慧,卖命一生,劫数临头,必先牺牲,腆安门外形神俱灭,也无几个留得下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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