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风流逍遥侯(全)-13

  

第一集 名扬京城: 第二十五章 毒龙雾雨 身陷绝境

出了听春楼,别玉寒提了提腰带,隔衣把那件身外之物整理整理,迈步走上大街。思索着如何才能找到王幽兰,把手帕还给她。当然还手帕是假,想见她是真。尽管她的脾气很大,刀法凌厉,下三路的阴招更狠,但自己就是想见她。

“奶奶的,见她的时候最好能往那身外之物上扣个铜罩,免得真的被她给废了。”想起上次被她一腿顶得差点儿做了不用阉割的太监,心里有点发毛。

想到此,苦笑一下,骂起了自己:“踹死你小子也是活该,守着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冷天黑夜的还想拈花惹草,去惹那个夺起命来不要命、翻脸就无情的主儿。这兰花可是带刺儿的。”

想起小兰花,别玉寒伸手入怀取出那件已经被明镜洗干净的手帕,在那小兰花上闻了闻。

“漫漫长夜,这丫头会在哪儿呢?”不禁为王幽兰担心。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一到京城就惹了一身的骚,杀了龙虎镖局的三公子雷胜,与京城最强大的东方世家结了仇怨,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十五年前华山论剑得了江湖第一名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徒弟荒唐公子,真够她喝一壶的。

心里为王幽兰担心,迈步在寂静大街的石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经意已经出了大同胡同,离开了城南,来到了六部路口。

转过街角,别玉寒站住在那里,沙沙的脚步声立刻嘎然而止。

死一样沉寂的夜里,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沙沙的脚步声让人心里发毛,而此刻无人无声的大街寂静的更是让人恐怖。

因为前面的大街上起了一层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薄雾。

别玉寒看到薄雾的后面站立着一群黑衣人,个个笔直地挺立,面罩厚巾,每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刀。长刀在稀疏的月光里反射出寒冷的刀光。

冬天的京城,天气寒冷,半夜三更,正是起雾的时分。所以别玉寒不在意雾,透过雾气望向雾后的人。

薄雾顺着风飘来,就在薄雾飘到自己身旁的时候,别玉寒皱了皱鼻子。扬州靠着运河和长江,是个多雾的地方。山洞八年,整日里云雾缭绕,所以别玉寒对雾最不陌生。但他感觉到今夜的雾与往常的雾有点不同,里面多了一丝腥气,不是那种潮湿带来的霉腥味儿,而是一点点血腥味,所以别玉寒皱了皱鼻子。皱完鼻子,看着对方厚巾蒙面,别玉寒心中一动,立刻屏住呼吸,暗运护体神功。

薄雾飘过,轻轻散去,别玉寒才开口吐气。气一吐,人笑了笑,将手帕塞入怀中:“我知道自从我们在听春楼相遇那天起,你便要除掉我而后块。但我还是没想到你会有除掉我的胆量。”

虽然厚布蒙面,别玉寒还是看出对方是谁。对面站立的是东方腾云,身旁站立着四大护法。四大护法后面站着一排黑衣精壮汉子,二十余人。单看站立握刀的姿势便知这些人乃是东方世家的精锐。

听说这江湖上使刀的人很多,但使得最好的刀君不再现身江湖之后,这荣誉就归了华山论剑夺得第二的黄山神尼和第九的东方不灭。黄山神尼一双柳叶刀精灵别致,走得是灵巧轻柔的路子,是个女的,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尼姑,在江湖没权没势,江湖上使刀的反而都投向了东方世家的大家主东方不灭。

因为东方世家在江湖的地位,‘一教、一门,二帮、三大堡、四大世家、七大剑派’,虽然东方世家在四大世家中以实力排在第二,但却是位居京城,而在四大世家中独领风骚。

更因为东方不灭的家传绝技‘神刀诀’。凶猛凌厉,大有气拔河山刀劈五岳之势,故有‘刀神’之称,而隐隐成为北武林的领袖人物。也因为东方世家以刀称雄江湖,而刀恰恰是江湖上最常用的兵器。使刀者太众,慕名而来、物以类聚,前来投靠的人可说如过江之鲫。而东方不灭和东方世家也不是凡俗之辈、世俗之处,所以能进东方世家的门很是艰难。而在东方世家作为外姓,

做到四大护法的位置,应该难上加难,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一流刀客。

这四大护法的武功不但在东方世家仅次于东方不灭的弟弟东方不古、东方不善,长子东方腾云,和东方世家大官家吴鹏飞,而且确是江湖上的高手。

缅刀钱,快刀王,砍刀孙,飞刀李,东方世家的‘钱、王、孙、李’四大护法年纪都不太大,更称不上老,却是久经江湖恶战,闯出的名头已经让人忘记了名字,江湖中的人只记得他们的姓和手中的刀。正因为如此,所以对别玉寒初到京城便闯出如此大的万儿很是忿恨。他们听说了别玉寒挑了龙虎镖局,杀了‘一刀’、‘一剑’的同时伤了‘一针’踹伤了大江帮的少帮主,气走了八剑堡的君子剑,本事肯定过人。但人心都是醋泡的,看到别人比自己强的时候就会往外泛酸水。别玉寒不但让他们泛酸水,还让他们义愤填膺。因为别玉寒胆敢招惹东方世家,抢走了本来应该是少主未来媳妇的千叶影儿。少主丢了面子,也是他们四个东方世家的护法丢了面子。所以当东方腾云以少主的名义带领他们前来和京狮堂联手击杀别玉寒时,因为王幽兰大闹东方世家而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他们立刻来了。而且是高高兴兴地来了。如果一击而成,杀了别玉寒这样的高手,他们也会跟着扬名天下,奠定自己在江湖、至少京城江湖界的地位。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飞鹰堡主兄弟和阴妖那样的高手联手也对别玉寒无可奈何的话,他们就不一定会这么高兴,这么乐观。

刀在月光下明晃晃的,但别玉寒看都没看这些明晃晃的刀,当这些人突然扯掉蒙面之布巾,散开前后左右包围了自己时,别玉寒的眼神连瞄都没瞄一眼四人,还有外围的那些精壮汉子。脸上仍是挂满微笑:“东方腾云,在下刚从听春楼里出来,吃了梦姑娘的绿豆羹,心情不错,不想与你动手。你还是让他们收起那些破刀,咱们俩也许还可以喝上两盅,套套近乎。”

抢了自己的老婆,还要与自己喝两盅,套近乎,东方腾云又气又羞又怒。气得肝痛,羞得脸红,愤怒得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紧紧咬着牙,咬得牙根发痛,因为他必须得忍,忍到大家算计好的那一刻,不然自己贸然行事,只能丢了性命。

一声似远非远的梆声响起,东方腾云知道时刻到了,自己的父亲就要到了,大喝一声:“去死吧。”

刀飕然出鞘,在月光下暴起一道寒光劈向别玉寒的头顶。

三把刀同时砍向别玉寒。砍刀孙的大砍刀浑厚有力,剁向别玉寒的双膝;快到王左手劈出的一刀快如闪电,比东方腾云的刀还要快,闪电般砍向别玉寒的后背;缅刀钱的缅刀看似最为普通却最为阴狠,直扎别玉寒的小腹。

但最快的刀是还是会飞的刀,三把尖而细的小刀不带一点风声,超越那四把刀奔雷而出愤恨而砍的大刀,分上、中、下直袭别玉寒的眉心、心脏和小腹。

别玉寒身形一晃,手出快过闪电,夹住几乎插入眉心的飞刀,扎向心脏和小腹的两把刀被别玉寒奇怪身法的晃动一闪擦身而过,飞向后面的快刀王。

快刀王的刀也确实快,手腕一抖,刀势一变,刀闪处两柄飞刀立刻被震飞。却没想到别玉寒虽然背对着自己,人却跟随飞刀而至。刀快的人身法也敏捷快变,立刻刀往前挥,人向后疾速而退。别玉寒左手带鞘长剑一伸,那把快刀立刻被震飞,后背却更快地贴近自己。快刀王惊慌失措,连忙运力右手拍向别玉寒的后背。

别玉寒左手长剑震飞刀后弧线不改,直捅过来。但听一声惨叫,快刀王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飞行的身躯接连撞到几名家丁,摔倒在街角。

别玉寒人如附蚁,飞快自缺口飘过。飘过的同时,右手一弹,飞刀应声而出,正击在‘阴阳刀’东方腾云那柄脱刀而出射向自己的刀尖。

‘阴阳刀’的绝技别玉寒在香山鬼见愁上见识过,用了一柄飞刀,轻而易举地破了他的阴阳刀。

东方世家的人一时惊呆在那里,闪电间,对方就破了自己的包围和五人的合力一击,还重伤了快刀。

但别玉寒却无法欣赏自己的杰作,人放落地,别玉寒后背突感一股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自己并不陌生,当即脚尖一点,人入苍鹰射向天空,在空中一个回旋,长剑出鞘,自侧面隔空削散追在自己后背的雷霆一掌。

袭击自己的人正是京狮堂的总堂主铁掌稽飞!

好个稽飞,虽然双腿残废,人却腾空连拍,一口气拍出五掌,掌掌雷霆万钧。别玉寒长剑连挥,劈开这雷霆万钧的五掌。破了这五掌,人在空中,尚未来得及喘息,只听背后一声爆喝:

“拿命来!”

一把刀拦腰砍来,气势如虹,力破河山。

别玉寒惊得灵魂出窍,硬提一口气,使出‘逍遥八剑’中的‘与人逍遥’,长剑飘忽如风,却巧妙的挡住了对方的拦腰一刀,人向外侧飘去。

别玉寒猜得不错,来人正是东方世家的大家主,‘刀神’东方不灭!

看似随便的一飘,去飘到二人的侧面,避免了背腹受敌于两大绝世高手。铁掌稽飞和‘刀神’东方不灭不由暗暗点头,佩服别玉寒受袭两大高手,慌乱中仍能判断形势,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单是这份镇定与机智,二人知道今晚遇上了一个棘手的高手。

别玉寒也以为自己站了个好位置。但人放落地,身后街道的墙突然爆炸开来,砖与石灰块化作无数暗器袭向自己。无数暗器中夹杂着一条吐着舌信的毒蛇和一柄细而长的刀,刀刃上泛着绿色的光芒。毒蛇的蛇信和泛着绿光的长刀一左一右同时袭向自己的颈部。

五毒教主的毒蛇剑别玉寒已经领教过,但这柄涂着剧毒的刀更令人生畏。瞥到这把刀的时候,别玉寒立刻想起白天祝贺二交手之人,千叶影儿说的那个二十年前头号杀手夺命刀冷残。也明白为什么祝二说对方令人恐怖。

泛着冷冷绿光的刀有剧毒,刀法更是阴狠毒绝,怪异难防,比死在自己手里的‘一刀’、‘一剑’高明许多。

同时出现四名绝世高手,别玉寒怎敢大意,双膝一弯,前倾的身躯突然暴涨,使出了‘逍遥八剑’中的‘天地共逍遥’。

袭来的砖块四下飞溅,毒蛇和刀被剑光淹没。剑光消失时,吐着蛇信的毒蛇脑袋被剑气击得粉碎,蛇身化作数断。五毒教主站立在破碎的墙角,花容失色。如不是她见识过别玉寒的厉害,弃蛇慌忙而退,退的快而早,恐怕早已同那条蛇一样。

冷残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手仍握着长刀,但一身黑衣被划成无数布条,鲜血自布条处雪白的肌肤向外喷出。没有出血之处镶嵌着大小的砖块。

冷残的一张脸更是恐怖,双目猛看似是圆睁,却是嵌着两块砖块。大张的一张嘴向外涌出着液体,虽是黑夜,在场的人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鲜血,冷残的鲜血。

冷残的身体终于砰的向后倒去。砰然倒地的撞击声撞在了场上每个人的心上。每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别玉寒冷目望向稽飞:“冷残就是那个从不露面的二堂主吧。”

稽飞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人已经死,便没有必要再故作神秘。

东方不灭并没有惊讶,虽然没有证实过,但玩刀玩到华山论剑十大高手里的他把手一算江湖上那些成名的刀客,看了两眼据说死在京狮堂二堂主刀下的尸体,就在怀疑可能是夺命刀冷残。

东方不灭震惊的是别玉寒的武功。刚才自己自背后砍向对方时,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屑偷袭,喊了一声。但自己那一刀说是一刀,却暗藏三式凌厉的刀法,皆为对方虚无缥缈的剑式给冲破,使得好一手以柔克刚的剑术。但刚才那一剑,气势磅礴,杀气腾腾,威力匪夷所思。

但别玉寒也不好受,现在他明白东方腾云为何会这么大胆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动刀子。虽然自己想到他肯定身后有人撑腰,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故而对待他和四大护法时手下留情,没有尽力。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但东方不灭和东方世家的精锐来了,还这么快与京狮堂搞到一起。

落地后,方直起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强忍剧痛,不露声色,哈哈一笑:“别某看来还真有点份量,竟能让东方世家和京狮堂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嘿嘿,别某这里谢过大家的抬爱了,还隐藏什么人,干吗不都出来了呢。”

“好,有种,身中剧毒,还能连抗我等数人联手合击。”稽飞冷声而笑:“你再厉害,明年今日也是你的死期,哈哈。”

手一拍,对侧墙角破墙出来数人,正是京狮堂的四堂主田耳耕,铁算盘还有‘刀剑二客’飘零剑客薛飘零和孤独刀客廖孤独。

两旁屋顶突然站满了人,个个黑衣劲服,手拉长弓,对准了别玉寒。

东方不灭心中暗惊,看来京狮堂出动了所有的精锐,势在必得,但看到铁算盘还有‘刀剑二客’,东方不灭眉头一皱,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东方世家稳居北武林和京城,不是单靠一身的武功,能在京城,呼风唤雨,没有后台怎行?所以东方世家与王公大臣都有不简单的来往,西三条胡同一案被别玉寒破了不久,东方不灭便知道了内情,知道别玉寒已经是在为朝廷办事,朝中重臣冷大人更是他的后台。有了冷大人,就等于是有了皇上做后台撑腰,何况军机大臣、兵部侍郎袁崇焕还是冷大人的至交,所以东方世家才会忍辱暂时放弃对别玉寒和王幽兰的报复。现在看京狮堂同这些人混在一起,那是造反的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还入了别人的套。

别玉寒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原来敌人早已布置成天罗地网,就等自己入瓮。此时已经发觉自己小腹疼痛可能是中了毒,看来真的是身陷绝境了。但却不明白自己如何中的毒,刚才那股雾气虽然奇怪,自己警惕的早,及时闭息运功,应该没有吸入才是。不是影儿说自己不惧百毒么?

当下仍旧不露声色,暗中运功排毒,人却笑道:“是吗?总堂主要不要过来查验一下?”

稽飞当然不会过来。刚刚受了惊吓此刻对别玉寒痛恨入骨的五毒教主尖声喊道:“不用查验,方才那阵薄雾就是我五毒教镇教之毒‘毒龙雾雨’,每年三月初三,我教总坛毒龙潭毒龙喷雾,入潭周十丈之内者无不当即死亡。你虽然警惕性很高,但也防范太迟,为时已晚。”

“是吗?说的那么邪乎,怎么我现在还没倒?”

“那是因为你内力深厚绝顶,吸入又少的缘故,如果你方才不用内力,以你的功力也许还可排毒自救。但你连战堂主与东方家主,几番内力相拼,你现在已经毒气攻入体内,只有等死的份了,现在只要你一用内力便会小腹疼痛,一时三刻,毒气攻心,神仙难救。”五毒教主连声得意地冷笑。

这时,别玉寒不信也信了,自己的小腹方才真的剧痛来着。

“而且绝不给你运功疗伤的机会。”稽飞手缓缓举起。

看己真的是身陷绝境,在劫难逃了。

第一集 名扬京城: 第二十六章 绝处逢生 堂主毙命

京狮堂严阵以待,将别玉寒团团包围。东方不灭明白今夜别玉寒不死京狮堂绝不善罢甘休,但以对方目前的实力,加上五毒教和铁算盘等参与西城灭门案的人,别玉寒孤独一人,恐怕今夜真的在劫难逃。但为何还要机关算尽,拉上东方世家呢?心中接连转了几转,右手向后一挥,跟随自己而来的总管吴鹏飞等立刻带领东方世家的人往后退了三丈,同样严阵以待,警惕万分。总管吴鹏飞明白大家主的意思,对付别玉寒的同时还要防范京狮堂连同东方世家一块儿给收拾了,向后退了三丈,不远不近,既可仍旧包围着别玉寒,防止他从此路逃逸,又脱离了京狮堂弓箭手的挟制,端得可进可退。

稽飞等看在眼里,也是佩服东方不灭和吴鹏飞的经验老道,但也知道不论东方不灭怎么防范自己,二者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放走了别玉寒,以后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何况对方是个已经身陷牢笼、中了毒的猛兽,再猛也是穷途末路了,东方世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倒是别玉寒,看着对方个个脖子上仍旧挂着块厚布,暗恨自己最初看到东方世家的人蒙着鼻口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放毒的猫腻,真是他妈的看蒙面杀手看多了,别玉寒在心里使劲骂自己。虽然自己暗自运功驱毒,对方也不给自己机会排出体内的毒气的。想想自己深山八年,因为路上碰到个被人刺杀的吏部吕次郎,便被引进了京,惹了江湖,最后还命丧京城。只要稽飞的手一放,中了剧毒的自己迟早会被万箭川身,成了刺猥。

可惜了那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有自己的表妹。想到千叶影儿她们,别玉寒心中一惊,不知她们是不是也会如同自己一样,被京狮堂的人袭击?心中一急,腹部一阵隐痛,连忙运功将起压下。

腹痛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求生的欲望。既然八年前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都能自山贼的魔掌之下逃生,如今身怀绝技却要死于万箭穿身,无论如何都心有不甘。

坐在轮椅里的稽飞,手虽然举着,却迟迟没有放下。稽飞冷哼一声,一双眼瞪着别玉寒,就像一个猎人在看眼前中了箭而痛苦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今天的稽飞没有如往常那样脸上蒙着块布,别玉寒发现这张脸长的很英俊,浓眉大眼,年轻时恐怕也是个被女孩子追在屁股后面的俊美男子汉。只是这张脸还有那双眼,让人看了太过的冷酷无情。一个残废的人,终身坐在轮椅上,别玉寒不明白为何还要蒙块破布,这江湖上武功高强的残疾人恐怕就这么一个,还掩饰个屁?

“你不想知道千叶影儿和沈岩他们为何不来救你?”稽飞突然问道。

“因为她们不知道京狮堂和东方世家如此看得起姓别的,在此联手伏击。”话虽是如此出口,但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腹中又是一痛。

“你错了,她们当然知道,但她们无能为力,因为她们此刻恐怕自身难保,早已做了剑下之鬼了。”

别玉寒已经发现京狮堂的三堂主、五堂主,还有双英掌、阴妖和那个神秘的紫袍蒙面高手都没出现在这里,自己本来以为他们仍然隐蔽在某个角落,就如五毒教主和‘夺命刀’冷残,随时给自己致命的一击,现在看,他们恐怕是去攻击自己的家,杀戮自己的亲人去了。

“所以你不必伤心,黄泉路上你还会接着潇洒风流的。”五毒教主格格笑道。

“教主说得对,别某倒是要谢谢诸位如此体贴在下了。”一顿,别玉寒问道:“别某有一事不明,不想做个糊涂鬼,想请教教主和总堂主。”

“都说做人难的糊涂,人都变鬼了,干吗还要作个明白鬼?你就是做人抬过明白,招惹是非,多管闲事,才会有今天的下场。做鬼明白了,阎王爷那里照样会吃亏的。”稽飞的话显然明白别玉寒要问什么,不愿意回答他。

“总堂主说的对,但别某明白做人,就不愿糊涂做鬼。既然总堂主不愿说,别某不问就是”突然瞟向东方世家:“东方家主今日来此击杀别某,不会也是西三条灭门案的帮凶吧?”

东方不灭豹眼环睁,怒道:“老夫今天来,是因为犬子和你之间的恩怨,也因为你暗助黄山神尼的徒弟对付东方家,来此讨个说法。西三条的事,老夫根本不清楚。”

“既然如此,别某和贵家族的事改日再做了断如何?家主位居华山论剑十大之列,和京狮堂联手对付一个后辈,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人笑话?”

“东方家主不要受了这人的挑拨,纵虎容易擒虎难。”稽飞急急对东方不灭道。

“好。”东方不灭看了一眼稽飞“既然姓别的如此说,老夫就成全你。眼下不和京狮堂共同对你下手,但你我之间的事也不必改日再做了断。选日不如撞日,如果你能逃过今夜与京狮堂一战,老夫再来与你姓别的一战。”

别玉寒和稽飞都骂这东方不灭是个老狐狸,明白着要别玉寒和京狮堂鱼死网破,自己捡个现成的。猛兽虽然中毒被围,但困兽之争,谁也不敢小视,京狮堂即便杀了别玉寒,自己也会大伤元气。而别玉寒真的突围而出,也是伤痕累累,这东方不灭看着人高马大,胸无城府,但瞬息间便判定形势,不但让东方世家免受伤亡,还坐收渔利的同时,洗清了自己与西三条胡同灭门案的关联,不愧是北武林的领袖,能够稳居京城老大的位置。

但京狮堂却无法中途停手,尤其是稽飞和五毒教主知道,选择六部路口击杀别玉寒,还有其他的目的。令主选择在这里联合东方世家偷袭别玉寒,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了,这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步棋。

这也是为什么袭击别玉寒的同时派人攻击千叶影儿等。此刻,他也在等,在等消息,所以别玉寒虽然中毒,但他并没有立刻乘胜除去。

突然,一声哨响,刺破夜空。接着,又是一声哨响,当第三声哨声响起时,稽飞举了半天的手终于用力一挥。

弓箭声声,百箭齐发。箭林如雨射向街心的别玉寒。

弓箭响起时,别玉寒突然发动,身如狡兔,快似流星,直奔十丈开外轮椅上的稽飞。

原来站立之处顷刻插满箭矢。

稽飞双掌往地上一拍,石子砖块飞向别玉寒,轮椅向后飞速退去.

别玉寒长剑挽出朵朵剑花,震开飞来的砖石,人追了过去,,面前突然射来无数长箭和一种黑色圆圆的暗器。

别玉寒长剑旋转,,长箭向后飞去,撞在黑色暗器。黑色暗器突然炸开,化作一团烈火。别玉寒大吃一惊,人立刻向一侧飘去,扑向五毒教主所在墙角。

五毒教主双袖一挥,两股白烟喷向别玉寒。别玉寒知是毒烟,一招赤龙升天,人腾向空中,飞马行空,直扑五毒教主。

此刻五毒教主已经消失在墙后。箭矢如雨,射在五毒教主所立之处。

别玉寒虽不怕长箭,但那种不知名的暗器却可以炸自己个粉身碎骨。长剑护体,人空中向后连翻。

几番冲突,落地时发现自己回到原来之处。

“天要灭我,这六部路口就是别某的葬身之地。”挥剑挡开敌人射来的一阵箭矢,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别玉寒心中哀叹,一向逍遥自在、潇洒不羁的他面露绝望之色。

如水月光下,绝望的脸上罩上一丝凄楚。

就在这时,两旁屋顶和墙上的弓箭手阵势突然大乱,本来要射向别玉寒的箭四下散射,乱了准头。两条人影自墙上飘落,一左一右,落在别玉寒的身前。

却是那个神秘的荒唐公子和‘夺命仙子’王幽兰。

“谢谢了,帮我挡一挡,我要运攻驱毒。”华山论剑第一、第二高手徒弟的到来,无疑是雪里送炭,别玉寒感激万分。

“千叶影儿不是有什么解毒药丸吗?就没送你俩?”王幽兰问道,当初香山受伤中毒,自己吃过千叶影儿的解毒灵丹。

王幽兰一提,别玉寒想起千叶影儿常常给自己备几粒‘百香丸’放在怀中口袋里,自己从来没用过,早就忘在脑后了,也怪千叶影儿,说自己百毒不侵。连忙身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三粒‘百香丸’尽数倒入口中,默运神功,腹痛立刻减轻许多。

京狮堂见二人来到帮助别玉寒,立刻加紧攻势,几十人冲自三个街道冲向别玉寒他们。荒唐公子和王幽兰剑刀飞舞,卷起地上的长箭,射向敌人。二人知道不能让敌人接近混战,让别玉寒无暇运功驱毒。

京狮堂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的到来不但破坏了箭阵,还将自己射出的箭矢变成武器。当即十数人中箭倒地,攻势立被瓦解。

“我肚子不痛了,我们要冲出去去救千叶影儿她们。”

“不用担心了,我们就是从你家那里过来的,千叶影儿说她那里不会有事的,进攻那里的只是京狮堂的两个堂主和双英掌等。”荒唐公子回道:“千叶影儿怕你伤于京狮堂和东方世家联手,让我们先过来帮你,她会很快过来汇合的。”

“她还让我们顺路赶去冷大人家,让他立刻找那位洪公子派张岱大侠来营救你。”王幽兰接道。

“我们三人联手,没事了,不用劳张大侠的大驾了。”别玉寒此刻有二人相助,又服了药,运功驱毒,信心立刻大增。

“千叶影儿说那个阴妖和紫袍蒙面人武功高强怪异,这里高手如云,还是小心才是。”

别玉寒点头,佩服千叶影儿的镇静和果断,大敌当前还能判断清敌我形势。更感激她关心自己的安全,不顾那里的危险,让荒唐公子和王幽兰二人先来救自己。

放要说话,肚子一阵剧痛,翻江倒海般叽哩咕噜,放出一个长长的响屁。屁响得把荒唐公子和王幽兰还有在场的敌人吓了一跳。屁臭得不但荒唐公子和王幽兰捂住鼻子,皱眉扭头瞪他,连站在下风口的敌人也捂住鼻子。有些人不知道是别玉寒放的屁,以为是什么毒气,赶紧拿围在脖子上的厚布捂住嘴。

别玉寒看自己的荒唐公子和王幽兰瞪着自己,嘿嘿干笑道:“排毒,排毒。”

运了运气,不但肚子不痛,而且气息畅通无阻,显然体内毒气已经驱除,加上身旁多了两名武功高强的助手,精神振奋,忍不住一声长啸,长身而起,一伸手,长袖卷起面前地上的箭矢等,向又扑来的京狮堂弟子摔去。

立刻十几名京狮堂弟子中箭倒地。

“小心那些黑色的暗器,那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可以炸死人的。”荒唐公子喊道,和王幽兰也左右和别玉寒三人呈鼎足之势,一顿乱扫,挡住敌人的攻势。

但敌人人数众多,训练有素,此刻仍然把三人围在街心。不但要防敌人的箭矢,还要万分小心敌人的霹雳弹。东方世家有如一只随时扑向猎物的猛虎,在旁虎视眈眈。别玉寒看看被霹雳弹里的火药烧破的衣袖,低声对两人道:“京狮堂竟然有这么多人,咱们还是见机溜吧。”

别玉寒一说,两人立刻点头。虽然二人武功高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毕竟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这会儿看到敌人里三层外三层,也有点手软。

“可往哪里溜啊?”王幽兰环视四周,问道。

“要不往东方世家那边,来个大混战,这样他们两家也可能会”别玉寒说到一半,闭上了嘴,原来东方世家那边不知何时也排出了高矮四排弓箭手,手持长弓,对准自己这边的街心。

“奶奶的。”别玉寒忍不住骂道,难道自己真的要和对方鱼死网破,血战到底在此了?

就在此事,只见占据在六部路口西街和北街的京狮堂弟子阵脚大乱。王幽兰一看,高声欢呼:“我们来救兵了。”

西街上一辆八马香车疾驰而来。祝二站在车前,左手提着马缰,右手一根马鞭左右乱舞,击散射来的箭矢和暗器。马鞭虽长,在祝二的手里上下翻飞,霹雳堂的霹雳弹被远远的卷飞,反而落在敌人的阵中。明镜、如月手中各抱一海腕粗细、长约一尺的铁皮扎成的圆筒,对准两侧屋顶的弓箭手,园筒里射出一团团的短矢,弓箭手成片倒下。

沈岩骑着杜隽的马,一手牵着别玉寒的乌龙,一手挥剑隔挡箭矢。

北街上五十余匹骏马狂奔而至,马蹄声声,击打着石板上,发出震慑心魂的撞击。马上个个身穿金甲,手持铁戈,胸前一面盾牌。为首之人一身灰衣,正是君子剑张岱,身旁两匹马上乃是天山二怪。铁蹄无情,京狮堂如何敢挡,闪避慢者立刻成为铁蹄下的冤魂,铁戈尖上的屈鬼。

转眼张岱和八马香车来到别玉寒等人的面前。

张岱环视一周,哈哈一笑:“哈哈,好大的阵势,稽堂主。京城天子脚下,岂容你京狮堂如此胆大妄为?”

“堂堂君子剑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鹰犬了,统领起御林军来了?”似乎对张岱的到来并不吃惊,冷哼一声。

“那也比做个乱臣孽子好。”张岱冷声回道,转向东方不灭:“东方老兄什么时候也蔑视起王法,与京狮堂助纣为虐,在京城造起反来?”

“张老弟说此话可要三思,东方家担不了这灭九族的罪名,我东方家是找姓别的来谈点私事,与京狮堂毫无瓜葛。”东方不灭如何看不出张岱是站在别玉寒那边,而且现在形势急转直下,立刻撇清自己和京狮堂的关系。

“是吗?既然如此,请东方老兄改日在和别小弟谈吧。老弟也不希望东方家趟这趟浑水,到时候左右为难。”

“好!张老弟如此说,不灭岂会趟这趟浑水,阻碍张老弟办公事?”双拳一抱:“别少侠,后会有期。”

好一个见风使舵,别玉寒点头不语。

东方世家一撤,别玉寒和张岱立刻稳站上风。京狮堂弟子虽然训练有素,不乏亡命之徒,但面对雄赳赳的御林军,仍是心里有些打颤,两腿有些发软。

看到千叶影儿等众女下了车来,平安无事,别玉寒放下心来,也怒火万丈,京狮堂今夜差点儿让自己几乎命丧街头,自己的女人也几乎成了同命鸳鸯,自出深山老洞,何时吃过如此大亏?此仇此狠如何忍下?

当即迈步而出:“张前辈,请容晚辈和稽飞单独了结。”

张岱看看满地几十具尸体,多杀无益,稽飞败了,树倒猢狲散,也许还好收场些,当即点点头。

“稽飞,事到如今,你我有何可说?如果有种,咱们今天痛痛快快交个手,做个了结。”

“好!”稽飞双眉一挑,顿生豪云壮志:“老夫自从当年与少林无刚那个秃驴一战之后再未如此痛快一战,反正老夫已经做了老夫该做的事,咱们就来个不死不散。”

双手一拍轮椅扶手,人腾空而起,扑向别玉寒,一双手掌翻飞,‘奔雷掌’呼啸如空中奔雷,掌风倾泄而至。

别玉寒比见脚动,人直直飞起,迎向稽飞,手中逍遥剑使出‘与人逍遥’,飘逸潇洒的剑势挡住稽飞无坚不摧的‘奔雷掌’。

双方大战在一起,只见飞沙走石,掌声剑光,瑟瑟冬风里,冷冷月光下,让在场的双方心惊肉跳。

阿娇、杜隽和峨嵋双娇燕等呼吸急促,紧张的手心里香汗淋淋,但张岱,千叶影儿和沈岩祝二观望着二人的打斗,却是渐渐宽下心来。

五毒教主,铁算盘还有追赶千叶影儿而至的京狮堂三堂主、五堂主还有双英掌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阴沉。

“谢谢公子和王姑娘的及时相救。”千叶影儿此刻见别玉寒占了上风,转头对身旁的荒唐公子和王幽兰举手表示谢意。

荒唐公子举手回礼,王幽兰却不理不睬,双眼盯着场内的打斗。

千叶影儿也不介意,继续道:“如果不是公子及时报信,别公子和我们几个姐妹恐怕都早已遭了难。”

“哪里哪里,千叶姑娘客气了。”

“那些赶来相助的蒙面人可是公子的人?”千叶影儿问道。

“不是。”荒唐公子笑了笑,一口否定。

原来,天到三更,别玉寒仍未回来,千叶影儿很是着急,怕别玉寒出什么意外,因为她总觉得梦如烟这人不简单,虽然自己没有什么证据,但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对方是天下第一美女、江湖第一名妓而让自己嫉妒?为何自己对排名第二的甄如玉就没有相同的感觉?何况甄如玉已经与别玉寒有了体肤之亲?王幽兰长得也不输武林十美中任何一个,自己每每看到王幽兰或是别玉寒去见她的时候虽然心里有种嫉妒和不快的感觉,却没有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应该不是嫉妒啊。

千叶影儿这么胡思乱想,阿娇和杜隽却不胡思乱想,而是在胡言乱语。

“就知道表哥一去不复返,见了漂亮女人比见了我姨妈还亲,哼,整个一大色鬼。”

“千叶姐姐给他把龙皮系成死扣也没用,看他去趟‘百花园‘那个美的,见了梦如烟不定还怎么着呢。”杜隽撅嘴跟着阿娇抱怨,过了三更都不回来,以别大哥那股喂了白喂,永远吃不饱的德行,去这么长时间,生米都熟好几会了。

“千叶姐姐,最好让你们‘铸剑坊’给他那儿打把锁,再去那种地方时给他锁住才是。”阿娇叫道。

千叶影儿脸一红,瞪了她们一眼,有往哪里打锁的吗?

三女正在那里怨恨别玉寒花心大萝卜呢,突听屋外一声响,有人急急喊道:“千叶影儿,千叶影儿。”

三女出去时,只见荒唐公子站立院中,满脸的焦急。沈岩和祝二已经赶来,拦在三女面前。

千叶影儿还没开口,屋顶又跳下一人,却是王幽兰。

荒唐公子冲王幽兰一摆手:“姓王的,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就要坏了大事,有没有轻重缓急?本公子办完事情后一定给你好好斗一场,看看谁厉害。”

原来二人比武还没有个结果,看来王幽兰是不比出个结果誓不罢休。

“我表哥不在家,你们找别处比去。”阿娇气正没地方出,气咻咻地叫道。

王幽兰冲阿娇瞪了一眼,阿娇赶忙躲到沈岩的背后。

“我知道别玉寒没在家,我是赶来报信的,京狮堂今夜三更要偷袭别玉寒和这里。”

千叶影儿大吃一惊,现在不是已经三更了吗?忙问怎么回事?

“京狮堂和东方世家今夜三更要在六部路口袭杀别玉寒。”

“真的?”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千真万确,再晚就来不及了,赶快准备吧,京狮堂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哈哈哈,已经到了。”门外传来大笑声,数十支绑着火球的长箭射了进来。

祝二飞身而起,大袖一挥,打掉长箭,几颗黑黑圆圆的东西自外面投来。

“小心霹雳弹。”荒唐公子大叫道,飞脚踢向地下的长箭,长箭撞向霹雳弹,立刻在空中爆炸。

千叶影儿此刻知道荒唐公子所说是真,反而镇静下来。

“请祝伯和沈大侠抵挡一下,不要让敌人进来。明镜、如月,立刻保护阿娇杜隽和双娇燕进入马车。”

四人立刻分头行事,顷刻间几个女子进了马车。

“还请公子赶到六部路口,尽量通知别公子,如果别公子遇袭,还请公子出力相救才是。”

“我本来也要去的,到这里报信也是顺路。”荒唐公子转身要走。

“慢,此去路过吏部冷大人府上,还请公子告诉冷大人别公子被制造西三条胡同灭门案的人袭击,危在旦夕,请他速速找一个洪公子的人到六部路口救助别公子。”

“好。”荒唐公子瞪了一眼王幽兰:“有种咱们比比谁先赶到,杀退敌人,救了姓别的。”

“哼,比就比。”别玉寒两次救过自己,当然要去了。

二人自后面翻墙而出,以二人的武功,京狮堂的人拦也拦不住,何况京狮堂的主力并没有在此。

京狮堂的人也没有尽全力拦阻,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蒙面躲在一旁的五堂主五香娘子冷笑两声,继续指挥攻打千叶影儿。

二人到冷府报信,冷大人立刻备了马车匆匆地找那个洪友剑去了。张岱他们立刻赶来,带来的竟是御林军。

再说千叶影儿等上了马车,马匹已经套好,祝二坐在赶车的位置上,沈岩跨上杜隽的马,牵过别玉寒的乌龙负责殿后,大家一起向外冲去。

虽然敌人的主力不在此地,但人数仍然众多,弓箭手云集,正在奋力突围时,只见敌人后方突然出现十数名黑衣蒙面人,个个轻功高强,出手毒辣,尤其是其中一个矮矮壮壮、浑身披着一件宽大的长袍之人更是身手不凡,令人震惊。

京狮堂的人阵势立刻大乱,千叶影儿等趁机冲出西三条胡同,赶往六部路口。赶到时,看到别玉寒没事,才算放心。

此刻别玉寒与稽飞的打斗已经过了三十余会合。突见别玉寒的剑光一闪,二人剑掌相击,陡然分开。

稽飞飞回自己的轮椅,别玉寒落回在众人面前。伸手自怀中掏出白色手帕,递给王幽兰:“在下没有丢,你看。”

“哼。”王幽兰一把抢过,要往怀里塞。

“还是看清楚的好,别是随便找个裁缝给裁一个假冒伪劣的。”荒唐公子在旁突然说道。

王幽兰举起一看,怒哼一声,随手将手帕甩回给别玉寒,正要发怒,只听有人惊呼.

大家抬头一看,坐回轮椅的稽飞脑袋此刻自脖子上滚落,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阿娇、杜隽和双娇燕等吓的惊叫,捂住双眼。

第一集 名扬京城: 第二十七章 虚惊一场 吾乃皇上

稽飞一死,接连没了总堂主和二堂主的京狮堂大乱,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张岱看到了别玉寒使出的最后那一剑,剑过处,稽飞的脖子立刻喷血而出。剑却不着一丝痕迹,只有张岱这样的高手,才捕捉到剑自稽飞的头前经过时那道一闪而没的剑气。

一怒拔剑,剑气凌人,剑割破了稽飞的气管,气切断了稽飞的头颅。

而别玉寒挥出那一剑后立刻跑到众女面前调情打闹,看都不再看稽飞一眼,这份自信,冷酷和血战后的潇洒,让君子剑这华山论剑时名入江湖十大的高手的脊背生出一股寒气,顿觉长江后浪推前浪,廉颇老矣得悲苍。

其他看清还有没有看清那一剑的人一样为别玉寒的一剑砍了稽飞得头而震惊。

几名京狮堂弟子甚至惊吓得当的将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震惊中,千叶影儿指向东北方,惊叫道:“快看。”

大家扭头观望,东北方皇宫上方一片通名,光照亮了那里的天空。

“难道是皇宫起火了?”别玉寒也是一惊,转头望向张岱。张岱带领着御林军,应该是刚从皇宫里出来。

“恐怕皇宫有变故。”张岱同样是一脸的惊慌。

“哈哈哈,你现在发现也已经晚了。”一直为张岱等的到来还有稽飞的被斩而胆颤心惊的五毒教主此刻哈哈大笑。

“哼。回来和你算账。”张岱此刻哪里还有暇去理她,对别玉寒喊道:“别老弟,快随老夫进宫救驾。”

“影儿,这里就交给你和沈兄、祝伯了,我去去就来。”翻身上了乌龙:“京狮堂的人听着,稽飞袭击别某,罪有应得。既然他已经毙命,不想送命的还不快走?”

“稽飞造反,罪连九族,京狮堂的想活命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杀无赦。”张岱一举手中长剑。

“杀无赦!”跟随而来的御林军齐声呐喊,响彻云霄。

别玉寒一马当先,向皇宫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立功者有赏。”五毒教主大喊一声,人飞奔而来,双英掌,铁算盘等立刻围堵过来。

双方立刻混战起来。

五毒教主双袖一挥,两股白色粉末撒向别玉寒。

别玉寒长剑飞舞,暴涨出一股凌厉的剑光,飞向五毒教主。见识过别玉寒一剑斩了稽飞得脑袋,五毒教主哪里敢接,人向后连翻,闪过这一剑。几名闪得慢的立刻血渐当场。

以别玉寒与张岱的武功,何人真的敢拦?轻而易举冲了出去。留下天山二怪和御林军帮助千叶影儿,两人飞驰奔向皇宫。

来到皇宫门前,御林军重兵重重把守,张岱马不停蹄,自怀中掏出一块牌子,高举过头,大喊着:“金牌在此,快快闪开,金牌在此,快快闪开。”

张岱方才刚带御林军出去,守兵认得,立刻开门,二人飞马而入。

进得皇宫,只见金銮殿前的广场上一排狼藉,御林军、大内侍卫还有锦衣卫等圈圈围著金銮殿。却不见刺客。

二人飞马一直来到金銮殿前飞身下马,殿内奔出两人。看到是张岱,立刻抱拳:“张大侠回来了。”

“皇上怎么样?”张岱急急问道。

“皇上安好无恙。”其中一位回答:“多亏张大侠走前布置好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哦。”张岱听了松了口气:“这位是别玉寒别公子。”

两人立刻抱拳:“久仰,久仰。”

“别老弟,这位是大内侍卫统领曹大人。”张岱一指左侧一身材矮小、两眼目光炯炯,双侧太阳穴高高突起的老者。别玉寒连忙拱手说道见过苗大人。

“这位是锦衣卫总管孔武。”别玉寒又向右侧身材瘦高、一脸冷傲的白面汉子拱手,这孔武一看便是一位内宫太监。

两人从曹、孔口中得知,张岱刚带领御林军离开皇宫,五名蒙面人偷偷摸了进来。五人直扑皇上平素深夜批奏章的侧殿,刺杀了张岱离开前为皇上的替身。

别玉寒听了二人的描述,知道是阴妖,飞鹰堡主兄弟和西三条胡同出现的紫袍蒙面人。

“奶奶的,怪不得京狮堂如此兴师动众,联合东方世家来对付自己,却不见这几名高手中的高手,原来不但调虎离山,还想一箭双雕,刺杀皇上,还把自己给捎带了。自己本就纳闷,京狮堂干吗这么不惜一切对付自己,不就是救了个双娇燕吗?本来还以为是稽飞知道了自己夜探秘密总堂,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呢。”别玉寒现在明白为何京狮堂劳师动众偷袭自己,却不见阴妖和紫袍蒙面人,好在皇上虚惊一场。

但却不知另一位使得一手阴狠毒辣剑法的人是谁。

“如果本官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无情剑’吴青。”孔武捏着官腔。

别玉寒立刻觉得很有可能,‘夺命刀‘冷残与‘无情剑’吴青本是二十年前两大杀手,既然冷残来了,吴青很有可能也在京城。

“五人武功实在吓人,伤了我近百名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还能突围而去。”大内侍卫统领曹德彪说着方才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负伤落荒而逃?”孔武一脸的自负。

“谁在外面?”大殿内一个沉稳却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玉寒听了一怔,声音好熟。

“是张大侠和别玉寒护驾来了。”孔武立刻换了副嘴脸,恭敬回道。

“请他们俩进来。”沉稳威严的声音再次传出。

孔武连忙带二人进去。

“老夫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治罪。”张岱一进大殿,立刻躬身请罪。

“真的是皇上。”别玉寒一进大殿,发现那个话声熟悉的人正是和自己一路进京的洪友剑,连忙跪拜:“草民别玉寒见过皇上,草民救驾来迟,请皇上治罪。”

“别兄何罪之有?你是立了大功的,屡次救驾,应该奖赏才是。”上面坐的那位洪友剑正是万历皇帝的孙子、一年前刚刚接替升天的皇兄天启皇帝的当今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

“草民岂敢和皇上称兄道弟,折煞草民了。”

“给别玉寒赐坐。”皇上意识到大殿之上皇帝的尊严还是要要的。

“草民不敢。文武百官尚且当朝站立,草民岂敢擅越?”别玉寒早已看清冷大人还有几位大人站在一侧,哪敢坐在百官朝拜之处?

“哼,可惜让这帮企图弑朕的叛逆逃跑了,如果别玉寒你在就好了。”

“禀皇上,草民近日发现京狮堂有一秘密总堂,他们可能躲往那里了。”

“哦。”崇祯皇帝立刻转脸对站在冷大人另一侧的一胖一瘦两名大臣:“哦。苗大人,李大人,你们掌管刑部,卫戍京城,却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理当治罪。现在朕给你们一带罪立功的机会。”

胖胖的刑部侍郎苗万奎和京城侍郎、九门提督李锦诚连忙跪下谢恩,出去纠集刑部和守京城的军队赶赴别玉寒提供的地点。

这时天山二怪也回了皇宫,崇祯皇帝立刻命令他们带领五十名大内侍卫、锦衣卫和五十名御林军前往协助。

从天山二怪那里知道京狮堂在自己和张岱离开后很快就土崩瓦解,影儿他们已经返回住处,这才放下心来。

“你看你在这大殿之上别扭的。”崇祯皇帝笑道“这样吧,明天让冷大人作东,咱们就在冷大人府上好好叙叙旧。听冷大人说你们要离京,正好算是为你送行吧。把阿娇他们几个都叫上,还有那个聪明的影儿什么的。”

冷大人立刻谢恩。别玉寒也跟着谢恩。

“对了,先别告诉她们朕的身份,朕给她们一个惊喜。”

“是。”

别玉寒回到府上,阿娇和杜隽围在周围唧唧喳喳叫着问皇上是什么样?是不是个老头子,别玉寒当然没敢说皇上是谁。倒是影儿静静地没有一点着急。

这丫头天资聪颖,什么都瞒不了她,恐怕她早已猜出来了。当下问了她自己走后发生的情况。

本来逮住了刀剑二客’飘零剑客薛飘零和孤独刀客廖孤独,但谁知二人口里竟然含着剧毒,当即咬破毒丸毙命。

别玉寒知道千叶影儿急于知道真相,想弄明白千叶世家是否也卷了进去,当即安慰她还有机会呢。

第二天下午,明镜来报冷大人府上冷福来请别公子等到府上赴宴。千叶影儿等赶紧梳洗添妆,打扮得漂漂亮亮,赶往冷大人府上。别玉寒担心双娇燕自己在家不方便,便留祝伯在家照应。

“这么多好吃的啊!”一行人来到冷大人暖融融的客厅,阿娇看到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山珍海味、鸡肉鱼虾样样齐全,立刻兴奋地冲向桌子,伸手要抓,冷大人一把拦住她:“阿娇稍等片刻,还有贵人未到。”

“冷大人不是说要为我们送行吗?怎么还请了别人?”阿娇见不能马上开吃,不满地嘟囔道。

“正因是为你们送行,才请贵人来,否则我哪有这么大的面请到这么大的贵人到府上了,还不是托了你阿娇的福。”

“真的?阿娇在京城认识的最大的贵人就是冷大人您老了。”阿娇一头的雾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大贵人可是你的朋友,你到时就知道了。”冷大人笑哈哈地对阿娇说。

阿娇更糊涂了,方要再问是谁,猛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才几许日?阿娇就把我这个故人给忘了。”迈步进来一位玉扇在手的英俊威严青年,后面跟着朝阳公主,身后跟着王总管、君子剑张岱和天山二怪,却是自进京后就未再露面的洪友剑。

阿娇和杜隽同时啊地一声站起来,阿娇高兴喊道:“死洪友剑,死哪里去了?到京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来找我们玩。”

别玉寒看到皇上驾到,赶忙离桌迎上,立刻跪下:“草民别玉寒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叶影儿此刻已经跪在别玉寒的旁边:“罪女千叶影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大人父女也亦跪倒,屋内其他听别玉寒和千叶影儿高呼皇上,见冷大人父女亦跪倒,立刻跪倒高呼万岁。阿娇和杜隽被突如其来的事弄蒙了,见众人跪倒高呼万岁,此时六神无主,赶紧跪下,跟着高呼万岁。

阿娇心想刚才没弄清状况,皇上一进门就被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心想这下死定了,不住磕头如捣蒜:“阿娇有罪,请皇上恕罪,阿娇该死,请皇上饶命。”

微服出宫的崇祯皇帝弯腰将阿娇搀起:“朕天天听人歌功颂德,今天听人骂两句,心里感到十分痛快,就免你无罪了。”

阿娇赶紧喊着谢恩,站起时狠狠瞪了冷大人一眼,怪他不提前告诉自己来的是当今皇上,害得自己当场出丑,差点儿丢了小命。

崇祯皇帝接着亲自躬身将别玉寒搀起:“别兄请起?朕初回京城,朝事繁忙,未能尽地主之谊,今日就接冷爱卿的地方,即为别兄送行,亦谢别兄几次护驾之功,破灭门案之劳了。”

“那是草民应该做的,草民不敢领功。”说着站立起来。

崇祯皇帝挥挥手:“各位都请起吧,这里是冷爱卿的家,不必拘束了。”杜隽、沈岩和碧儿都站起过来向皇上请安,只有千叶影儿仍跪着不敢起身。千叶影儿不起身,明镜、如月自也不敢起身,远远跪着。

崇祯皇帝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千叶影儿:“你是千叶姑娘吧?平身吧。”

“民女有罪,不敢起身。”千叶影儿不敢抬头。

“你是指西城灭门案一事吧,这件案子虽找到了被杀的官员及家属,但并未水落石出,千叶家是否有罪目前还不能定案,但你在此案侦破中还是立了大功的,先起身吧。”

千叶影儿与两个丫头谢过皇上后款款起身,崇祯皇帝端详眼前美女,柔婉如月,楚楚动人,杨柳细腰一摆,摇曳生姿,尽显楚中女子柔软典雅的风致。微皱的柳眉下一双忧郁的凤眼飘闪着,洒露出无限的智慧。崇祯皇帝心中赞叹一声,开口笑道:“千叶姑娘不愧是武林十美中排列第五的美人,妩媚中尽显智慧,别兄艳遇连连,好福气啊。”

千叶影儿娇羞得低下头,别玉寒脸亦一红:“皇上过奖了,草民也想马上南下向影儿的父母提亲,但能否有此福气就只有天知道了。”想起千叶无方持意要将影儿嫁给东方腾云,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一阵黯然。

“坐下谈吧。”崇祯皇帝当先在大厅正中坐下,朝阳公主坐在左侧,下面是冷大人父女和君子剑张岱。别玉寒坐在右侧,下面是千叶影儿、杜隽、阿娇、沈岩。王总管、天山二怪站在皇帝身后,明镜、如月和碧儿也站立在众人身后。崇祯皇帝一举手,裘云、裘海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些东西,王总管从中拿起一条金光闪闪的鞭子。

崇祯皇帝从王总管手中接过金鞭:“杜隽不畏强敌,护驾有功,为此失去马鞭,朕今日赐你这把金鞭,嘉奖杜姑娘护驾之功,也算朕赔你那把鞭了。”

杜隽惊喜万分,立刻接过金鞭,金鞭长约五尺,由无数条细金丝精心编织而成,信手一挥,金光闪闪,握柄出四个闪闪金光大字‘御赐金鞭’,另一侧是‘崇祯元年’四个字。杜隽欣喜若况,磕头谢恩,高高兴兴回到座位。

“阿娇。”崇祯皇帝冲阿娇一笑,阿娇知道皇上也要赏她,立刻站起,高高兴兴来到皇上面前跪下。

“阿娇身为一不会武功的娇弱女子,在朕危机之时,竟无丝毫畏惧,将朕及时拉下马,躲过那一剑,钦佩可嘉,朕今特赐阿娇一九凤玉佩,以彰其功。”

阿娇谢恩接过玉佩,只见九条玉凤或飞或卧,姿态各不相同,却个个栩栩如生,精功细作,端得巧夺天工。九凤正中是御赐两个大字,四个蚊蝇小字俊秀在一角‘崇祯元年’。

“千叶姑娘,你助别兄破了西门灭门案,使一轰动京城的大案得以告白天下,为京城的稳定功不可没,朕今赐你玉手镯一对,以资嘉奖。”

千叶影儿跪到崇祯皇帝面前:“民女有罪在身,不敢收受皇上御赐。”

“千叶姑娘放心,朕向来奖罚分明,功就是功,何况你将来成了别兄的夫人,朕总要对此有所表示,此事玉成,也是天大的喜事,就算是对你的贺礼吧。西门灭门案和千叶家的事朕相信以别兄之大智慧,定会有办法的。”

话虽婉转,但却很明显皇上亲自指婚,将自己许配给别玉寒,千叶影儿感激涕零,哽咽着谢恩接过玉镯。

崇祯皇帝赐给碧儿一只玉坠后,对沈岩道:“沈大侠,蒙你一路勤勤恳恳,护驾及破西城灭门案均立大功,并为此受伤,朕今赐沈大侠御马廊骏马豹花骢一匹,日后沈大侠行侠仗义快意江湖时也有一个好脚力。”

沈岩起立谢恩,冷如心、碧儿高兴之情尽溢于表。

崇祯皇帝看看别玉寒:“朕也想赏别兄些东西,可想来想去,不知有什么东西能赏给别兄,俊骑别兄的乌龙踏雪不比御马廊里任何一匹差,凭空给你多上一两匹马,杜隽这丫头也不干。”

杜隽不好意思低头不语。

“赏你两三个美女,你周围这几个美女岂不要怪朕乱点鸳鸯,怨恨于朕。”崇祯皇帝看看周围几个女子。杜隽、阿娇、千叶影儿都双颊飞红,低下头,朝阳公主似嗔似怪地瞪了皇兄一眼。

崇祯皇帝装做没看见,继续道:“金银珠宝在别兄眼里又太俗了,皇宫里的宝剑不比别兄的逍遥剑锋利,想来想去,只好给你这个小玩意儿了,委屈你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

别玉寒接过一看,却是一块金牌,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免死’,旁边是四个小字:‘崇祯御赐’。

免死金牌!获得皇上免死金牌的前朝岳武穆得过,本朝二百余年来封王封侯者多,太祖亦曾发过六块免死铁卷给几位功不可没的开国大臣,但此后获得免死金牌者无。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意识到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双双眼珠子羡慕得都要凸了出来。也难怪,有了这块免死金牌,除非自己命短运背得病而毂,马上摔死,水里淹死,别人谁也不敢砍你的脑袋。

别玉寒诚惶诚恐,双膝跪倒,双手将免死金牌举过顶:“草民无官将俸禄在身,无战功伟绩在手,无贤德文采照世,得皇上如此厚爱,草民汗颜,将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万难心安,请皇上收回皇命,请皇上收回皇命。”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好一个无官将俸禄在身,无战功伟绩在手,无贤德文采照世,别兄太过谦虚了,如不是你来京路上刻意表明无意功名,朕现在就封你二品,何愁无官将俸禄在身;你奋不顾身挡住阴妖那势在必得的一剑,朕如何坐在这里与你谈笑风生,如果这也是无战功伟绩在手,你给朕说说看,何事才谓战功伟绩,以别兄的身手韬略,何不愁横刀立马,威胜李广,武胜关公,定不输开国徐大元帅;扬州神童,十四岁府试头名秀才,十六岁乡试中举头名解元,哪里还是草民一个?如不是造化弄人,八年前你就是殿试钦点的状元,难道不是文采照世?至于贤德吗?”

崇祯皇帝顿了顿,笑了笑:“朕还真不能夸你,毕竟你有那顶‘天下第一大淫贼’的头衔戴着,那可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朕给你这块金牌正好让你顶在头上,也许能少挨几下。”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三女和朝阳公主笑了一半,粉嫩的两腮火红似朝霞,瞪了崇祯皇帝和别玉寒一眼,双双如深潭般清澈冷艳的凤眼中透著无比的羞怯。

别玉寒老脸一红,听皇上这么说,只好谢恩站起归座。冷大人见酒菜已上齐,便恭请皇上和别玉寒入座。大家依次坐好,酒过三巡,崇祯皇帝道:“别兄醉意高山远水,无意功名,那是别兄品格高尚;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佳丽环绕,那是别兄过的滋润;有诗云‘赵客漫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别兄一骑一剑,笑傲江湖,傲视群雄,那是别兄的潇洒;南下与别兄一路相伴而行,不要说别兄,就是朕,也动心跃马江湖呢。

崇祯皇帝话锋一转:“但身为男子汉,不能只在意于高山流水,酒色之乐;眠花宿柳,燕尔缠绵,更不是大丈夫所为。张敞画眉,韩寿偷香,虽是千古风流佳话,但男儿更应生当封侯,死当庙食,方不虚度此生,不失男儿本色。别兄以为呢?”

“皇上句句金言,玉寒听之有愧。十年寒窗原本就是要报效国家,为皇上尽力,为朝廷效忠。但玉寒八年深山独处,反而练就了与世无争的恬淡性情,有违皇上期待了。”

“别兄,你这恬淡性情也该收一收了,现在不象是先皇兄在位时,阉党专政,魏贼独断,使有志之士有怀投笔,无路请缨,黎民百姓更是疾苦,朝纲混乱不堪。如今朕临危受命,除魏贼,杖客氏,内整后宫,外顿朝纲,想使我大明恢复太祖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冷大人插话道:“皇上继承大统后胸有大志,英明果断,励精图治,做到力矫弊乱,凡事必躬亲,得以力挽狂澜,使我大明不至危机四伏,内乱四起,百姓有了安稳日子。”

崇祯皇帝叹了口气:“百年陈疾,朝基已动,内乱民不断,外东虏(满洲人)虎视眈眈我大明江山,治理这先祖留下的基业谈何容易,朕亦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正需要别兄这样的人才来匡扶社稷啊。”

别玉寒一阵感动:“皇上抬举玉寒了,玉寒蒙皇上看重,虽无才无德,不重功名,但玉寒爱国之心不灭,效忠吾皇的忠心不变,只要玉寒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玉寒万死不辞。”

“好!有别兄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崇祯皇帝一举手:“来,为别兄和朕满上西域大宛国进贡的葡萄佳酿。别兄,说起这葡萄美酒,朕就要批评敏儿太偏心,竟将朕珍藏着平时舍不得喝的仅有的三瓶贡酒偷去一瓶给别兄品尝。”

别玉寒这才知道上次喝得葡萄美酒是朝阳公主从皇上那里偷出来的,看了朝阳公主一眼。朝阳公主俏脸一红,见王总管拿出两只薄如蝉翼的碧绿色翠玉杯,赶忙站起来亲自为皇兄和别玉寒斟酒。

“不过听敏儿说,你对酒可是也很精通啊,能让敏儿佩服的人还没有,尤其是男人,你可是第一个。”崇祯皇帝笑着用指点点别玉寒。

朝阳公主的脸更红了,忙低头倒酒来掩饰。

别玉寒忙谦虚道:“玉寒哪里懂酒,也就是幼时为与朋友论酒连夜攻读了几本关于酒的书,像前宋无求子的‘酒经’,子野先生的‘酒谱’,本朝冯时化(兴川山人)的‘酒史’,拿来胡弄胡弄公主罢了。”

听到别玉寒胡弄自己,朝阳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酒一斟好,崇祯皇帝亲自拿起,递一杯给别玉寒:“别兄真是博闻强记,来,为别兄刚才所说愿为朕分忧解难,朕敬别兄一杯。”

别玉寒双手接过斟满葡萄美酒的翠玉杯,待皇上饮过,自己才一饮而尽。崇祯皇帝将翠玉杯放下:“美酒只能品尝,不可牛饮,王总管,将葡萄美酒给在坐的每一位分享一下,算是朕犒劳她们陪朕返京的辛苦。”

转头对冷大人:“冷大人,朕想借你的书房与别兄私下谈点事,可否?”

冷大人赶紧将皇上与别玉寒引到书房,在身后关上门后离开返回宴席。崇祯皇帝在太师椅上坐下,点头示意别玉寒坐下。别玉寒恭敬地坐在下首。

“别兄怎么看飞鹰堡刺朕、西城灭门案、还有皇宫行刺一事?”

见皇上开门见山问起这件事,别玉寒便不再客气,稍微整理一下头绪,答道:“一个埋伏行刺皇上,一个在京私囤兵器,图谋造反,阴妖的传人在三个场合的出现,正说明三者其实是一回事儿,最后皇宫行刺更说明应该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别玉寒盯着崇祯皇帝,半晌,一字一句道:“趁皇上年幼,登基未稳,夺得皇位。”

“朕即受命于天,就能撑起我大明这块基业,谁也夺不走!”崇祯皇帝冷喝道,面罩寒霜,两眼射出不可侵犯的懔然和威严。

别玉寒立刻跪下:“玉寒乱言,皇上恕罪。”

“别兄起来,朕不是说你。”

别玉寒归座后,崇祯皇帝问道:“朕南下体察民情不到月余,便有人在路上截杀于朕,在京城私屯兵器,皇宫行刺,妄图造反,别兄说说看谁有这么大的胆?”

“玉寒刚出深山老林,对世事政局不了解,江湖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不敢妄加断言,让皇上失望了。”

“别兄能这么说,实事求是,难能可贵。”崇祯皇帝满意地笑了笑:“朕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些事,朕不但以皇上,更以患难与共洪友剑的身份请别兄帮这个忙。”

别玉寒感激地一拱双手:“玉寒说过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玉寒万死不辞。”

一转:“玉寒有一事想问?”

“说。”

“既然他们在京狮堂有如此大的势力,为何还要灭了西三条胡同的三名大臣的门?玉寒一直想不明白。”

“因为当中一个院子为一皇宫秘道在宫外的出口,此道乃成祖先皇所建,虽然早已弃而不用,但在那些武林高手手里,重新开通绝非难事。”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和影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朕要交待你三件事去办:第一,京城和来京路上发生的一切应该由同一人或是夥人操纵的,别兄要查出谁在幕后操纵。第二,吏部次郎吕辅仁被刺一案是何人所为?与第一件事是否有关联?朕一定要为吕次郎伸冤。别兄还认识这个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吕次郎临终前托自己交给冷大人的那块虎形玉佩。

别玉寒点点头,萦绕在自己脑中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吕次郎的死与这块虎形玉佩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块玉里隐藏着我大明初年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是靖康之难。先皇祖太宗攻进南京,建文帝下落不明,带走了关系我大明龙脉的五块兽形玉牌,经历代先祖努力,龙、鹰两枚回归皇宫。这块虎形玉佩虽是假的,却与五块兽形玉牌有关,这也是朕要交给别兄办的,关系我大明社稷安危,别兄此去江南一定要留心此事,查明吕次郎为何人所害,荆州知府是否卷入其中,还有何人何官卷入此事,何人要夺取这枚玉佩?朕亦望别兄能够得天之助,找回遗失两百多年的虎、狮、豹三块玉佩,稳我大明社稷。”

“皇上一身正气,一代明君,是我大明之福,玉寒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尽力完成皇上交给的使命。”

“好!”崇祯皇帝拍拍手,王总管推门进来,递给崇祯皇帝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崇祯皇帝将册子送到别玉寒面前:“这本册子是王总管连夜抄写下的,对你也许有些用处,好好读一读,读后要烧掉它。”

“是。”别玉寒站起,恭恭敬敬双手接过小册子,看也没看揣入怀中。

崇祯皇帝站起来,拍拍别玉寒的肩膀:“朕真舍不得别兄离开京城,但放眼我大明朝,这些事也只有别兄能为朕解忧。我看别兄就先到武昌府走一趟吧,一来解决一下你与千叶世家的事,二来武昌是长江水路和南北的交通枢纽,上可达川中、洞庭,下可到江浙我鱼米之乡,那是我大明的粮仓,不容江湖帮派上下勾结,控制中下游水道,这算是第三件事了。别兄到那里后朕会派人与你联系、相助别兄的,必要时这块金牌会帮你的忙,别兄看看另一面就知道了。”

别玉寒听出皇上对洞庭十八盟与大江帮的结盟起了疑心,拿出金牌翻转过来,却是‘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别玉寒立刻跪倒,高举金牌,谢主隆恩。

“为国者,侠之大也,别兄不要想着只是在为朕办事,此乃为国为民,不能小视啊。”

“玉寒谨记在心。”

崇祯皇帝走到门口,突然止步,回头道:“对京狮堂、飞鹰堡刺朕一事别兄认为应如何处理?”

别玉寒未加思索:“有了这么多江湖败类参与刺杀皇上和朝中大臣,飞鹰堡变得可有可无。皇上如不显出些手段,还以为皇上是好欺负的。虽然京狮堂主犯逃脱而逍遥法外,但已经土崩瓦解。玉寒的意思是再拿飞鹰堡杀鸡敬猴,敲山震虎,对幕后之人、江湖上妄想胡作非为的帮派敲个警钟,把他们的耳朵给他妈的使劲的震震。”在皇帝面前脏字出口,太过得意忘形,立刻捂住嘴。

“说的他妈的对,朕回宫后立刻派人去办。”崇祯皇帝跟着脏字出来。

满意别玉寒的建议,点头赞许:“如不是有这么多艰巨的重任等别兄去办,朕一定留你在京为官,助朕一臂之力。朕本应拨你些银两让你活动方便些,但一来朝中财政紧张,二来你尚无官无职,将银两平白拨给你会引起猜疑,朕不想过早打草惊蛇。再说你守着西北第一大牧场飞马牧场场主和武林四大世家的千金,手头应该不会太困难,就自谋生路吧,也算是你为朝廷担忧,代朝廷开源节流了吧,事成后朕一块儿补发。”

“谢皇上厚爱,玉寒会自己想办法的。”给皇上办事,冒生命危险不说,还要自己自谋生路,别玉寒有苦不敢说,只好恭敬道。

“好!那朕就放心了。文人侠客,做人难免风流,却不可下流,别兄要善待几个女孩子才是,不要始乱终弃,还有,敏儿是不会给人当妾的。”说着迈步出了书房,别玉寒赶紧后面跟随。

崇祯皇帝来到桌前并未就座,端起面前酒杯:“朕明日还要早朝,就借这杯酒水为诸位饯行了。”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谢恩,喝了手中酒。

崇祯皇帝迈步出门,众人跟随到门外,跪送皇上,冷府内外,布满了身穿便服却精神抖擞的大内侍卫,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皇上已加紧了自身的安全,由君子剑张岱、还有曹统领、孔大人和天山二怪在旁,别玉寒放心皇上离去。

听说大兵赶到,京狮堂剩余几位堂主和参与西三条胡同灭门和皇宫行刺的全都早已逃之夭夭,崇祯皇帝龙颜大怒,训斥了刑部苗大人和九门提督李大人。当晚,天山二怪带领二十名大内侍卫、五十名锦衣卫和五百名御林军神机营精壮士兵悄悄离开京城,铁骑划破寂静的夜空,浩浩荡荡奔东南飞鹰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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