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半裸江山(全本)-13


  四十九。旧梦勿记
  那一声回家,让我的泪水,若脱线的珍珠般掉落,碎了一地的晶莹……
  不知不觉间,亦抬起了颤抖的手指,似是渴望,似是推拒。
  “山儿!”眼镜蛇突然大喝。
  我转过头去,看见眼镜蛇的眼底划过一丝紧张,一丝慌乱,却亦在瞬间变得更加狂躁阴戾,紧紧抿着那红润欲滴的唇,死死瞪着我的眼。倔强得如同被打却不肯哭的孩童,只用眼睛记住敌人的面孔,让那是恨是爱的感觉,记忆得足够深刻。
  我伸向狮子的手指,微微收缩一下。在眼镜蛇想要咬死我的眼神中,缓缓且坚定地改变了轨迹,将那纤细的白皙送至眼镜蛇的方向。
  看着眼镜蛇锐利伤人的眸子,在瞬间变得流光异彩;看见那紧抿的红唇,上扬成微不可察的弧度;感觉那伸出的湿润手掌,紧紧包容进我的纤细……
  倒吸气声响起,只为了眼镜蛇的芳华妩媚。
  而我却骄傲的知道,那绝世罕见的笑容,从此后,只会为我一个绽放。
  此生,足已……
  狮子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有个女人,会违背他的意愿,放弃他给的宠溺,丢弃他给的爱情。于是,身体在刹那间僵硬,却固执得不肯放手,不相信结局。
  眼镜蛇紧紧攥着我的手,狮子用力环着我的腰,眼神在空中相逢,便杀了个兵不血刃。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于是,凝聚气息于丹田,张开大嘴,冲着天空,发出毁天灭地的嚎叫:“啊……!!!!!”
  两人手微松,我便自己划出了战局。
  低头,提取头盔,又带在自己的小脑袋上,继续在黑暗中,拖着过长过大的盔甲前进!
  踢翻了许多酒水,撞倒了数名宫女,绕了半天,却又是被一堵肉墙拦住了去路。
  我仍旧不管不顾的硬冲,受阻中,气愤下,一把扯起头盔,看见狮子与眼镜蛇仍旧站在眼前。我一拍脑门,狠跺脚,暴躁地吼道:“绕了一圈,怎么还是你们两个门神?让开,让开!非专业演员必须退场!”一边推一边往两人中间挤,试图通过这堵人墙。
  终于费尽力气挤了过去,却险些被某个东西绊倒,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个握着匕首却七孔流血的女子,疑问道:“这女子咋回事儿?这葵水来得,怎么是孔就穿啊?”
  “哈哈哈哈哈……”有人笑场!我转眼望去,竟然是罂粟花!
  刚想扑过去,就被眼镜蛇拉扯住,将牙齿咬得咯咯做响,凶狠道:“那女子是被你从树上跳下来时,砸死的刺客!”
  我一愣,续而高度赞扬:“果然……死得其所。”
  “噗嗤……”有人窃笑!我再次转头寻去,竟然是白莲!
  再转头,只听噶吧一声,扭到了……
  月桂却已站在身后,急切的问:“扭疼没?”
  我七分酒醉,三分好面子的使劲挥舞着拳头,叫嚣道:“怕疼?就一直当处女了!”
  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月桂嘴角隐见抽筋现象,却伸出手,揉上我的颈项,语含宠溺的温语笑道:“山儿啊……”
  最后一个音还没有发到位,眼镜蛇就冷手一挥,打掉了月桂的温柔手指,将我捆入自己的怀抱,警告似的盯着月桂,阴气四起道:“二王爷自重。”
  月桂若竹的气质一凛,亦冷眼一扫,道:“还请‘烙国’陛下自重!”
  眼镜蛇提起我的下巴,亲昵道:“孤的女人,随孤想动。”话闭,那红润的唇,载着他特有的冷血与霸道,直接落下……
  变故,似乎在瞬间产生。
  就在眼镜蛇的唇离我只有纸片间的距离时,那个一直冷眼而观的狮子,突然一掌劈来,与眼镜蛇动起了手。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狮子与蛇的武斗。
  没有人敢上前拉架,更没有人敢拔刀相助,因为,这不单是两个男人间的武斗,一个不小心,便可升级为两个国家间的战争。
  我没有想过,今天来的访臣,竟然会是‘赫国’的一国之君;我更没有想到,狮子一开口,就是要带我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无爱之处,无以为家。所以,我一直是孤儿,四处流浪。
  月桂仍旧温润如玉,眼底含了丝关切与思念,愁绪与落寞,似温柔的叹息般,轻声问道:“山儿,过得可好?”
  这一瞬,我竟恍然觉得,此刻还是昨日时光,却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了,只有笑着面对,狠狠点头,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错!”
  月桂眼波闪了一下,又问道:“山儿,你……可想我?”
  一句话,问得我哑然。想了吗?不知道。若说没想,怎么总是望着月亮?若说想了,想得可不止一人。
  犹豫间,月桂眼中划过一抹神伤。
  罂粟花却在此时站起身,渡到我面前,仍旧吊儿郎当道:“小野猫,跟个野男人跑了,就不要人家了?”
  我被他怨夫的语气逗笑,亦学着他的样子,反手挑起他的下巴,调侃道:“怎么不要?伦家正好缺个暖床的,就凭你这姿色,当个侍妾应该没有问题。”
  罂粟花一愣,随即挑眉道:“人家这等姿色,怎么说,也能混个偏房啊!”
  我装模作样的用色眯眯的眼光扫视着他,嘘哗道:“瞧这屁股,挺而俏;瞧这大腿,韧而长。收了!”
  罂粟花眼波瓦亮,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江湖的喝道:“好兄弟!”
  我亦拍了拍他的肩膀:“讲义气!”
  “哈哈哈哈……”两人一起笑开了。
  白莲扯了扯我的袖子,唤道:“山儿……”
  我转过头,便看见白莲葡萄似的精美眼球,正泛着波光粼粼的水光,心下一紧,感动道:“哭什么?这不是见着了吗?”
  白莲迷茫的望着我,无辜道:“我哭了吗?”
  我又凑近看了看,叹息道:“果然不太想我,竟然没有哭!”
  白莲似乎傻愣了一下,反问道:“山儿记挂我,怎么还走?”
  这样突然的直白,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但性格使然,我没有闪躲,而是直接回道:“因为有白莲的地方,总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白莲却笑了,瞬间艳光四射,拉住我的手,欢愉道:“现在我无事可做,就陪山儿一同走走,如何?”
  我仰望了一下夜空,苦笑着:“我好像总不能任性妄为,自由高飞。”
  白莲瞬间沉下脸,放开我的手,不悦地训斥着:“明明是自己笨,总是看不透!“
  这话有点根据,却也不能如此武断吧?有那么笨吗?我不知道。
  我们这边叙着旧,宴会场的红色地毯上,仍旧飞跃翩然着两抹矫健身影,我赫然发觉,满有看点,便用胳膊肘拱拱白莲,问:“你说,谁能胜?”
  白莲好像翻我一记白眼,不屑道:“平手!”
  我笑:“真看是我一手带大的,果然聪明!”
  白莲嘴角抽搐两下,转过身,走到桌子旁,坐下,继续喝酒,不理我。
  我亦跟了过去,坐到他身旁,又饮起酒水。
  月桂、罂粟花也走了过来,坐在我身旁,提杯品酿。
  月桂沉默不语,罂粟花却盯着我瞧,调侃着:“我觉得这‘烙国’陛下,很是眼熟,山儿觉得我是否识得?”
  既然罂粟花能看出眼镜蛇是曾经入宫的假扮侍卫,想然狮子也一定知晓,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又想到罂粟花曾经策马追来,看见过眼镜蛇,且还宣称我是他的女人,心莫名的一动,含糊道:“认不认得要看你自己的招子记不记人了。”
  罂粟花痞子似的扫我一眼,没有再搭话,只是提起杯,看着我,缓缓饮下。
  两国皇帝动手切磋,终是优雅的,没有什么下三烂的招数,却更加不容易分出胜负,毕竟,即使在愤怒,都会给彼此留下余地,给两国留下和平共处。
  红毯上,一黑一银,两抹身影,或攻或防,皆动静若画,刺激到人的视觉极限。我禁不住想,若这二皇,能全裸上画,定然鼻血喷溅三十米长!
  想着,想着,眼睛就开始变光,连嘴角都含了淫荡的笑,整个人浸在自己的yy中,无法自拔。直到两人一顿快击,分别落与两处,战成平手后,我仍旧恍然游荡在自己的裸体事业中。
  眼镜蛇向我伸出手,冷声道:“过来。”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站起,正好与归来的狮子顶了个正面。
  两个人,皆僵硬了一下。
  我装做没有看见,抬腿跨过桌子,打算与眼镜蛇同坐。
  手腕,却被狮子扯住。
  很不幸,又变成拉锯的形式。
  狮子低沉且危险的声音于耳边响起:“坐下。”
  我就当没有听见般,继续扯自己的手腕。
  狮子却越发的收紧手指,声音又下降了几个指数,道:“山儿,不辞而别,你……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眼镜蛇微微眯起眼睛,阴气儿释放道:“山儿本来就是我‘烙国’人,何来不辞而别之说?‘赫国’圣上,且勿失礼,请放手。”
  狮子仍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但另一只手,却拱起食指,扣击着自己的身侧,字字清晰道:“难道‘烙国’陛下没有于半个月前,收到朕的请帖?于三个月后,‘赫国’正殿,册封皇后……”狮子将尾声拉长,将那双黑金般的眼睛扫向我,将那微哑的声音压得更加性感,接着道:“江山。”
  心,猛的一跳,接着一阵狂跳!
  册封皇后?江山?我?半个月前?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答案,打乱了我的正常呼吸。
  眼镜蛇手指微微一顿,却更加扣紧我:“好巧,孤亦打算派人去请‘赫国’圣上,来参加孤的封后大典。”转而唤道:“山儿,你勿要顽皮,去换一下衣裙,要以母仪天下尊贵之姿,代孤敬‘赫国’陛下一杯酒水。”
  我,又是一愣,接着僵硬半天!
  耳边,似乎仍旧有两个人的唇枪舌斗声;人,却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宴会场。
  迷茫间,被宫女带入内殿,脱下盔甲,换了女装。我拒绝了她人的描绘,自己提起勾画眉眼,施了胭脂,点了菱唇,缓缓站起,满意地看见镜子中的仙姿玉貌,我笑,她亦然。背上吉他,向酒水被我踢洒了一地的宴会场走去。
  有些事,是应该有个了结了。
  再次穿上金色衣裙,再次描眉画目点红唇,再次出现在皇家宴场,身边的人,却不在是那个掌控一切,却无法对得起彼此感情的男人,不在是那个宠我至极,却愚弄我至极的男人。
  步若莲花,摇曳生姿,金裙绽放,惊鸿艳影,即使胸脯没有二两肉,也要挺起,毕竟,天地间,就我这么一个江山!
  既然那人没有珍惜,就让他后悔死去吧!
  当我从宴会场的一边,向高坐上的二人走去时,故意从狮子身边渡去,看见狮子下意识想要伸起的手,却又紧紧握成的拳头,心里莫名就是爽得不行!
  我从来不是善男信女,既然你曾经害我伤心,现在,亦不能让你好过!
  勾起一抹风情的笑意,双眼盈盈秋波望向眼镜蛇,伸出纤细的白皙手指,搭上他修长的冰凉,被紧紧攥入手心,感受彼此真实的存在。
  提起一杯酒,转而含笑望向狮子,轻启珠唇,眼波生疏的客套道:“此杯酒,敬‘赫国’圣上,流芳百世,名垂青史。”仰脖,饮下,倒杯,以示诚意。
  狮子却没有喝,只是用那双黑金般的眼睛凝视着我,若千年间的黑潭,深不见底,却沉积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狮子开启薄唇,缓缓道:“既然山儿敬酒,那朕的这杯酒水,是否应该山儿亲手斟满?”
  我转眼一看,不知何时,狮子竟然将整杯酒水倒掉,空着酒杯,等着我。
  提起酒壶,大方得体的站起,移步过去,弯下腰,为其斟满,笑道:“疏忽了,圣上勿要见……啊……”
  脚下突然一滑,整壶酒就这么飞向狮子的脑袋,而与此同时,狮子亦伸出手,将我抱入怀里……
  结果就是,一整瓶酒砸在那人头上,又滚到我脸上,将俩个人淋了个透彻。
  我发誓,我绝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砸狮子一下,绝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抱住我。然,却导致我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恨啊!!!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啊~~~~(正中京腔)
  狮子却笑得异常刺眼,仍旧抱着我,口气暧昧道:“山儿敬的酒,果然特别……”
  说完,竟然企图吸吮我唇上的酒水!!!
  这……忒过分!忒大胆了!!这……这……这可是在眼镜蛇的地盘!!!
  果不然,没等我发威,眼镜蛇便身形一闪,将我夺入自己怀中,狠狠掐着我的腰,眼中风起云涌,一句话没有说,直接低头,吸上我的唇!!!
  倒吸气声响起,我脑袋却是轰然一片乱,已经理不清所谓的正确方向。
  亲完我,眼镜蛇轻舔了一下自己的红唇,赞美道:“此酒甚香。”
  我亦吧嗒一下嘴,笑道:“味美佳酿!”
  眼镜蛇眼中的凌厉渐消,转而化做一丝丝柔情,将我圈圈缠绕。掐在我腰侧的手,松了力道,转而提起我的小下巴,掏出帕子,轻轻拭着过多的酒水……
  那认真的态度,真美。
  不觉间,痴了……
  眼镜蛇见我如此,心情大好,悄然间,上扬起嘴角,绽放出一抹媚极的笑颜。
  两个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仿佛其它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直到有人轻咳一声,我才匆忙间转开头,扫向它处,却一不小心踢到吉他,发出轻微的音律回音。
  罂粟花眼睛一亮,问:“山儿,那是什么?”
  我抱了起来,用手轻轻拨弄一下,道:“吉他。”
  罂粟花感兴趣道:“没见过此物,山儿操练一番,如何?”
  我贼笑:“我弹,你跳,如何?”
  罂粟花忙摇头,流里流气地感慨道:“腰粗,扭不动了。”
  “噗哧……”我又被这混世大宝逗乐,出言调笑着:“罂粟老已,尚能食否?”
  罂粟花殷红色的唇畔,邪气地挑起:“牙齿未掉,宝刀未老!”
  我手指齐奏,砰地一声,喝到:“好!”转而一串激昂的曲调由指下窜出,我步向红毯下,坐到一大坛酒上,当瞥见那黑金色的眸子时,曲调不由的一转,化为一股难言的感伤……
  习惯性地踢了鞋子,望眼天上的皓月,低头笑道:“给大家唱首歌吧,算是不辞而别的赔罪。也算是……为……‘赫国’圣上,献‘意’吧……”
  手指搭上琴弦,音律洒于酒里……
  “旧梦不须记,逝去种种昨日经远去,从前人渺随梦境失掉,回忆风里泪流怨别离。旧事也不须记,事过境迁以后不再提起,从前情爱何用多等待,万千恩怨随风而飘去。今后人生漫漫长路,自寻路向天际分飞,他日与君倘有未了缘,始终都会海角重遇你。
  因此旧梦不须记,亦不必苦与悲,缘来缘去前事的喜与泪,在今天里让我尽还你。(《旧梦不须记》曲/词:黄沾)”淡然悠扬,清幽婉转,低吟浅唱,总似心情……
  五十。狮子之说
  酒喝多了,自然头胀;男人多了,自然惆怅。不是我爱无病呻吟,独唱感伤,实在是……闹心啊!
  前晚酒宴后,狮子这击不败的雷神便拉着眼镜蛇谈天说地、切磋棋技、胡诌八扯、论武言商,害我独守空房,自滚床单。昨天一大早,狮子又发疯,竟然与眼镜蛇一起出宫去看莫名的风景名胜。到了晚上,狮子仍旧发挥着铁打不散的精神力量,与眼镜蛇一起商讨两国的联盟情谊。今天早晨,眼镜蛇终于去上朝了,我一个人躺在花园拐角处的隐蔽草地上,狮子竟然精准无比地踱步寻来。
  我装作没有看到,继续闭目养神。而狮子却一直不肯走亦不肯说话,只是遮挡着我的阳光,直直地盯着我看,用那高压的感官冲击着我的敏感神经。即使我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灼得肌肤滚烫。
  时间在彼此的僵持中度过。半晌,狮子终是坐到我身旁,一同躺下。我却突然弹起,大步走开。狮子两大步跟了上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入那宽厚温暖的熟悉胸膛,若要透支生命般,紧紧抱着。良久,那人终是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若千年中的无奈与疼惜般,寸寸放开对我的钳制,缓缓沙哑到:“山儿跟我回去吧。”
  我非常有礼貌的回道:“回哪里去?谢谢圣上的好意,但那里不是我的家。”
  狮子眼里滑过一丝无法隐匿的伤痛痕迹,却又因王者的骄傲而快速消失,只是用那双黑金色的眼睛凝望着我,反问:“难道这里是你的家?”
  我豁然一笑:“是啊,在这里,有我现在所爱的男人。”
  狮子的大掌,一把攥紧我的小手,眸子直直逼视着我的眼,语含不容他人置疑的霸道,沉声道:“山儿,你记住,你的男人,永远只能是我一个。”
  我无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这话已经不现实了。”
  狮子手指一紧,眼中泛起危险色泽,声音若浴血修罗般阴冷:“你……说什么?”
  我收了笑,认真道:“你,在背叛我时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我的男人是眼镜蛇。”
  狮子的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我的手臂,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我被这样的气分压抑的无法呼吸,拼力的企图挣开他的手,确被越扣越紧。狮子随着我的挣扎,缓缓勾起嘴角,若情人般异常温柔的暧昧低语:“山儿,你真的很不乖。”
  我亦学着他的样子,轻巧的笑道:“从上了你的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狮子一愣,眼底确泛起宠溺的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扩大到愉悦的弧度:“山儿,亦是山儿,亦是我的山儿。”
  我的感官神经,被狮子的态度搞得一团雾水,只能继续决然冷哼道:“错,从我离开你的一刻,我就不在是你的山儿。所以,请你放手,因为现在那个有资格抱着我吻着我的,是眼镜蛇,不是你。”
  狮子脸色瞬间一变,确微笑不改道:“眼镜蛇?山儿取的别号?”
  我一扭头,不想与他多说。狮子却用性感的声音,贴近我的耳朵,继续诱惑道:“为什么不叫我的别号了?山儿忘了吗?还是不愿意待见我?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不告而别,这很没有情理啊,山儿。”
  这么多的为什么让我如何回答?我只是个爱情的胆小鬼,害怕伤害,所以不敢去想,去回忆,去呼唤。怕眼前、脑中都是狮子让我骑在他脖子上,同看月亮的幸福宠溺;怕心里、血里都是他背叛时的律动背影,让我痛得没有了知觉。扁了扁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狮子却来了王者盛怒,双臂一揽,提过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霸道道:“唤我的别名。”
  我扭头干脆不鸟他。狮子胸肌起伏,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头就压了下来……我呼吸一紧,熟悉的气味让我忘记了反击。
  但狮子却没有得逞,江弩适时的出现,恭敬而威吓道:“赫国圣上,请放开吾国皇后。”
  我嘘了一口气,挣开狮子的怀抱,跑到江弩身边,唤了声:“大哥。”
  江弩对我点点头,对狮子抱拳道:“请赫国陛下任意转转,请勿打扰皇后休息。”说完,带着我,就要走。
  狮子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江弩,江山?朕是不是应祝山儿终于找到家人,回复记忆?或者说,终于回归故里?”
  狮子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尖锐不刺耳,却若传说中的剑气那般,袭向我的心脉,刺痛了某些情感。到底,他还是不相信我的失忆,不相信我的全无目的,奇--書∧網可从狮子哪里带走的,除了受伤的心,还有什么?
  我突然转过头,直视他,沉声道:“随你所想,不过,你应该祝贺我终于找到好的归宿。”
  狮子那黑金般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我,字字清晰道:“山儿,既然你是江将军的亲妹,我亦相信你不曾对我有异心。”
  手指霍然收紧,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因为眼镜蛇的真实存在,所以,狮子的解释我不想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仍旧痛楚,但却不能因自己的过错却伤害眼镜蛇。但狮子对我的信任却让我敏感的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动。就仿佛身在异世中那无所依靠的魂魄,被认可成为了人那般……非语所能形容。
  然,狮子却接着万般不屑道:“山儿真的认为自己寻到好归宿吗?”
  仿佛意识到狮子会说些什么,示意江弩先离去,毕竟,有些话还是当事人之间说透得好。
  江弩不放心地走开,我缓步走了回去,站在十字两步前,微仰着脖子,笑道:“怎么?难道赫国圣上不认同?”
  狮子缓声且坚决道:“山儿……一定会有个好归宿,但,绝对不是那人给得了的。”
  我挑眉:“幸福若不自己抓紧,没有人会白白给予。”
  狮子上前一步,直视我:“为何不抓紧我?”
  我摊开手掌:“手太小,抢不过圣上家里那群如狼似虎。”
  狮子一把抓住我的小手,包容进自己的手心,真挚而温情道:“这回……我来抓住山儿。”
  心,猛烈地跳着,有些刻意被隐藏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慌乱中,我企图甩开他的有力手掌,怕某种情绪反弹,抑制住我应有的理智。
  狮子紧紧包裹着我的小手,唇边沁了一丝宠溺的笑意,语气暧昧地问:“山儿什么时候将偷了我的东西还来?”
  我一愣,本想矢口否认,但一想到自己的顺手牵羊习惯,还是认真想了想,道:“我没拿你什么,你却欠我个四大爷。”
  狮子低低的笑声传来,用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直直凝视着我,字字清晰道:“我的心丢了,山儿何时还来?”
  脸,不争气地红了。我恨得牙都痒了,却不知从何下口。
  狮子却轻抚着我的后脑,用力按向自己的胸口,道:“想咬,想亲,都随山儿。”
  即使恨得想撕裂某人,但我却张不开口,只能向后挣扎着。
  狮子却低下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面颊,于耳边轻柔道:“山儿,因为我是一国君主,就有庇护黎民安居乐业的责任。当时,文将军手握重兵,却置边关危机于不顾,保存兵力,与我相斗。导致边界百姓遭遇蛮族侵袭,女子被凌虐,幼子被残杀。虽然,我可以发兵征讨,斩其首级,但到时流淌在赫国土地上的,将全是自家兄弟的血液。赫国的刀子永远只能对外,不可对内。所以,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自家兵将间的相互厮杀,以最简捷的办法收回兵权。不得已,伤了你。但若让我重选一次,依旧如此。但若让我以断臂换取兵权,扞卫家园,我宁愿断臂,亦不会负你。山儿,我的承诺一直没变。这心里,一直有你,也只有你,我的山儿……山儿,你可知,要得江山的帝王,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其实往往是自己。”
  心中的五味瓶被打翻了,虽然……我可以理解狮子的背叛,但却没有了宽容的权利。我想,如果我是狮子,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减少不必要的厮杀;我想,若干我是狮子,也一定会站在君主的立场,去庇护国土上的生灵。我知道狮子的无奈,了解他的悲哀,明白他的感情,却无法轻易释怀。我知道狮子的大度,了解他放任的态度,明白他不追究我爬墙的心意,但却无法伤害眼镜蛇的期待。
  原来,知道是知道,了解是了解,明白是明白,却都抵不住两个字——错过。只是,狮子会放手吗?我,会全然不在乎吗?
  五十一错乱蛇变
  狮子见我无语继续道:“现在,山儿,是不是应该将拿我的东西,归还回来?”
  我咬了咬唇,抬起头,毅然道:“没了,丢了,让狗吃了,总之我没有了。”
  狮子眼里的宠弱闪闪而亮,于耳边小声道:“那就先送我个定情之物吧。”说完,大手往我裙子里探去。
  我是喜欢将东西藏在里面,确不能让他这么摸去。不然,好东西都要曝光了。包括眼镜蛇的“兵符”。想阻止,确知道那人做事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于是,我忙将自己的小手伸到自己的裙子里去,一摸,一扯,拿出一块手心大小的鬼刻符,快速的塞进他的手心,横道;“就当是四大爷的吃饭钱。”
  这古铜色的小东西,是我闲暇时雕刻的,用来防止贼惦记。或者于某天,燕王知道兵符在我这里时,可以随便交出去个防货,换个暂时脱困与回击的时间。
  都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我定然在能力范围内,为眼镜蛇与我的将来,做出最有利的打算。
  狮子将那小东西攥入手中,眼波一闪,滑过莫明的光。长臂一览,又将我捆入怀里,紧紧抱着低下头,于耳边暧昧道;“山儿,我的山儿,你且说自己找到好归宿,那我们就来看看,那个眼镜蛇的血,是否会因山儿而变热?还是……。依然冷血冷情。”
  怎么又扯到眼镜蛇了?!!!我一头雾水时,确听见击掌声从身后传来,转过头,便看见刚下朝的眼镜蛇一步步走来,那双充满阴戾之气的眼眸,紧紧缩着我的神经,那冰冷泛白的手掌,一下下,重拍着刺耳的声音。
  意实到与狮子的暧昧姿态,忙扯开彼此的距离,以示安全。
  眼镜蛇半眯着眼睛,那点青色的眸子下降到千年冰河的温度,那狂风压境暴雨袭来的压迫感,接踵而来。那艳丽的红唇,勾起比寒冰还阴冷的笑意,防若亲近生灵的死神般,让人毛骨悚然。声音无波无澜道:“山儿,记得孤说过,若背弃,决不饶!”
  与其他男人抱一下,就算背弃?不会这么小气吧?我虽然被眼镜蛇的气势骇到但仍旧气恼的狠瞪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有时候,男人吃点小醋,还是很可爱的,至于是非不分就着实让人恼火。
  眼镜蛇见我如此,眼睛又眯了一分,在刹那间,阴风四起,窜入骨髓:“好个有情有意,孤一直以为山儿与孤一心,现在看来,不过是虚情假意,朝三幕四的女子,果然是不贞的烂货。”
  眼镜蛇的最后重音,仿佛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砸像我,鲜血四溅,身体零碎成无法拼凑的泥浆,染了一地的污垢。
  虚情假意?朝三幕四?不贞烂货?是我吗?是我吗?是说我吗?
  眼镜蛇狠狠掐起我的下巴,左右看着,口吐恶毒继续道;“就凭这张脸,也能爬上孤的床,果然是妖媚荡妇!”语罢,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若丢弃脏物罢扔到一旁,随着风,翻转着,滚了身的尘埃……
  不是好货?妖媚荡妇?是我吗?真的是我吗?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呼吸变得困难,脸色苍白的骇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到头部,若是暴开,也许是最好的归宿。原来死了,真比活着痛快。
  只听眼镜蛇一声大喝:“请赫国圣上,去梨园!”
  梨园?那是冷宫一样软禁人的地方!眼镜蛇他想做什么?想挑起两国战争吗?
  不!!!
  “住手!”眼见士兵围来,我大喝一声,将狮子护在身后。
  眼镜蛇眸子已经没有了色彩,却若死神般邈视着我。
  我突然意实到他的不安,他的狂噪,他的嫉妒,忙扑到他身前,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腕,仰头急切道:“泥别泛混,那人动不得。”
  “啪”脸上火辣辣的,我确没有闪躲,只是用眼睛直直的盯着打我的那个人,看见他微微的颤抖,听见他出口辱骂道;“贱人!”
  嘴角缓缓滑下一道血痕,沿着下颚,会聚成一滴绝艳的晶莹,就像我的眼泪一般,猩红。但,眼睛里确始终不肯润湿,就如同我的骄傲,一直不肯低头,喉咙仿佛被系上了千斤重,确强撑着单薄的身体,顽强的艰难开口,要一个原有;“为什么!”
  眼镜蛇的眸子仿佛游走在刀刃的边缘,若黑潭上的最后一块浮冰,不是融化成黑水,就是沉默到深渊,极端的非生继死,咬牙道;“问孤为什么?你……给了那人什么?孤一直知道在你那里,确从来没有要回,孤曾经天真的以为,就当是定情信物送与你又怎样!可你……你竟然将其送予他人!那……是孤的江山!是孤拼尽凌辱换来的天下!”
  这天下孤可以不要,可以送予你戏耍,但却不能容忍你欺骗孤的感情!!!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孤宠信过的贱婢!!!“
  我以为自己是谁了吗?我以为过吗?呵呵……呵呵呵呵……
  今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强旱,还有那么多的形容词可以扣在我的身上。只是,不知,这样的积压,会不会变成我坚硬的壳,让我不在受伤。
  原来,信任,这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笑了,没有无法抑制的大笑,没有辛酸落泪的感伤,却含了丝莫明,就如同冬天不懂夏的炎热,春天不懂秋的风骚,却于瞬间娇艳了草色,明媚了季节。
  眼镜蛇见我笑脸色更是苍白几分,将红唇显得更加娇艳,仿佛不乐见我似的,将头转向那看热闹的狮子,伸出手,沉声道;”拿来。“
  狮子却道;”这是山儿送朕的定情信物,怎可轻易示人。“
  眼镜蛇阴森森的恐吓道;”难道赫国圣上认为,孤会放任你带此物离开么?为了两国的友好联谊,圣上还是勿要贪心的好。“
  狮子一挑眉,反问;”若贪了,不给,又如何?“
  眼镜蛇冷笑一声;”那就长留在烙国如何?“
  狮子将手伸入怀里,将那兵符攥入手心,缓缓递出时,却又突然收回,看像我,认真道:“之所以称之为定情信物,给,亦是换取美人回,陛下,认为呢?”
  眼镜蛇阴戾咋起:“赫国圣上难道以为有筹码与孤讲条件?”
  狮子慵懒的勾唇一笑,昨日游完时,朕那不真气的孩儿突然想念故土,已经反回赫国,待人马与边境瞪朕与皇后荣归,陛下认为山儿可会嫁予朕,成就佳话一段?“
  眼镜蛇手指攥的泛青,身形微微颤栗一下,却拼着毅力,强行稳住,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狠毒道:“圣上好像并没有看清楚眼下的形式,姑且不论那女人如何的不首本份,但孤睡过的女人,就算死,也定要捆绑在孤的脚下!”坚决的伸出漂亮修长的手指,执意要取回那兵符。
  看着那干净薄凉的手指,在眼光下,呈现透明诱惑的色泽。曾经,是那五根手指挑逗着我的敏感,爱抚着我的身子,曾经,是那红润的唇畔对我勾魂的一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是那白皙的牙齿,在高潮时咬住我的颈项,含糊而炽热的唤着我的名:山儿……
  如今,这一切,都伸向了何处?
  眼见着狮子伸出手,欲将手中的假兵符交到眼镜蛇手中,我突然疯了般猛冲过去,捧着眼镜蛇的头颅,点起自己的脚尖,狠狠的吻上那薄凉的红唇。
  只要不接那兵符,我就不死心!只要不接那兵符,我们还可以回得去!只要……只要……只要你肯信任我,我就一直守护着你。
  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我得只要,当我松开僵硬得眼镜蛇时,他那冰冷得手指间,赫然捏着我雕刻得假兵符……
  他得手指间微微得颤抖着,仿佛置身于寒冷得冰天雪地,无论我多想,却也温暖不了那彻骨得寒……
  毕竟,蛇得血,是冷的,不会因我而滚烫炽热……
  将手伸到裙子下,仍旧一摸一扯,取出真正得兵符,送至眼镜蛇面前。
  眼睛虽然变得朦胧,脸上却灿烂得绽放笑颜,沙哑着嗓子,轻巧道:“本来打算等你生日时,送给你做礼物得,呵呵……不过,应该不会再有这样得机会了。现在,只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无我快乐……”
  眼镜蛇若空洞了灵魂般,不肯接受真正得兵符。我含笑将那手掌大小得东西,塞到他得手指缝隙里,一把扯出那块假兵符,瞬间拔出旁边侍卫得大刀,在寂静得空气中,划出刺眼而锋利得弧度,防若被劈成两半,不单时假兵符,还有风声,心跳,我俩……。
  丢了刀子,轻快得转身,哼着不知名得小调,不说再见,就是不见。
  五十二。醉酒嫖鸭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皇宫横行惯了,竟然没有人阻拦我,任我一个人,背着吉他,捧着画卷,哼着乱七八糟的歌,从眼镜蛇的寝宫里,大摇大摆地走出这个充斥了无法信任的地方。
  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官去体味自己的心情,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感去追究对峙的责任,只是走着,走着,不停的走着……
  至于要去哪里,将会漂流到何处,没有一定,没有固定,没有确定,只能随着脚步,奔流。
  天上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射不进我不曾隐匿的情感,只能任其深陷沼泽,不见温暖。
  风,还是风,却吹进肌肤的细微毛孔,让敏感的神经,感受不到一丝清凉。
  也许,这样的日子,于眼镜蛇于我,都是难以接受的酷热,却亦是必须承载的痛楚。
  如果说,伤痛教会人成长,那么,爱情,定然是一位最好的老师。
  可惜,我不是位好学生,不能一学就会,不能一打就记住。
  步入林荫小路,面前突然遭人阻拦,我抬头看去,扯起嘴角,笑道:“大哥,来送我啊?”
  江弩不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走了,你还想怎样?”
  江弩微微一愣,仍旧没有说话。
  为了防止画卷凋落,我又向上捧了捧,自然道:“你喜欢眼镜蛇,就去追求好了,他已经不是我的男人,我不会将你砍下他的龙床。有一件事,忘了对你说,谢谢你假装喝高了,放我去宴会场胡闹。也有件事,要鄙视你,不应该在我与狮子谈判时,引来眼镜蛇,害他误会我。”
  江弩身体僵硬,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眼中闪过慌乱与错杂,声音粗哑道:“你……怎么知道?”
  我仰望着树叶下的斑斓,又叹息道:“难道你不知道,画家,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你的眼睛骗不了我,亦骗不了你自己。不过,这都算了,既然你喜欢那条冷血且没有信任感的蛇,也是你自己命运中的可悲。”说完,我捧着画卷,继续走。
  走到江弩身边时,他却拦住了我的路,艰难的开口道:“陛下……让我……带你回去。”
  我挑眉:“哦?你打算如何?杀我?”
  江弩脸却一红,粗声道:“不,我……送你走。”
  我笑了,没有任何意义的笑着:“不用了,我还没有定下来要去那里。”
  江弩暗吸了口气,问:“我……还能叫你妹子吗?”
  我噗嗤一声笑开了,笑得他莫名其妙,我却调皮道:“怎么?想与我雌雄共伺一夫啊?我用不用叫你姐姐啊?”
  江弩脸成了茄子色,咬牙道:“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你是我大哥了,就一直都是。”
  江弩眼睛一亮,看向我,亦是闪闪动人。
  我却收了笑,认真道:“虽然我曾经的男人,也许有天会变成我的大嫂,这点让我有些接受不了,但,至于其它的,你都不介意有没有个传宗接代的种,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拜拜……”
  江弩的脸跟走马灯似的变换着,我却已经闪身,跨步,向前方走去,得寻个地方,喝个酩酊大醉,不知今昔明朝,不记昨日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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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弩走了,身后却仍旧有尾巴,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是狮子派来的人。
  唉……他们做他们的皇帝,我做我的挂牌画师、兼职流氓、正宗草民,多好。做什么还要有这扯不清,理还乱的纠缠?
  狮子此时,应该还在‘烙国’皇宫,若他跟出来,我怕是跑不掉了。现在,身后那两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走出林荫小径,颓废地瘫软在石头上,眼含着泪光,嚷嚷哽咽道:“狮子,你在哪里啊?”
  不多时,噌噌两人蹿到我面前,单腿跪地道:“末将受吾皇之命,保护皇后回‘赫国’。”
  我眼睛瞬间点亮了希望之光,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狮子果然还要我。”
  两人安慰道:“圣上一直惦念着娘娘,请娘娘随末将回宫,他日圣上即可返回,与娘娘相聚。”
  我感动得点点头,欣慰道:“好,就麻烦二位了。”
  三个人,为了防止意外,便快马加鞭地出了城,又因我身娇体贵,天刚黑,就住了店。
  吃过饭后,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门口的两位门神,却辛苦地值起了夜班。
  过了一会儿,我悄悄从被窝里爬出,换上男装,将画卷与吉他捆绑在身后,悄然无声地爬出窗户,顺着墙面的缝隙,动作敏捷若猫儿般落地,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抬起手,对楼上的空窗摆摆,以示告别之情。
  偷偷牵出马,一路奔回‘烙国’都城,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做最惬意的事情!
  对!老子要嫖鸭!
  现在,任谁也想不到,跑出来的我,又会跑回去,而寻找我的人,亦只能向外寻去。就算有人能想到我返回危险之地,也不会想到,老子会去住妓院!
  等这阵风过去,我再悠然晃出,去一些风景名胜看看。虽然没有人陪伴,但亦是一种形单影只的绝美画卷。
  美酒佳酿,美人柔香,我来了!!!
  屁颠回去,打听好位置,直奔‘烙国’最豪华的妓院而去。
  与其纠缠于尘世,不如洒脱于情外。无情不以伤身,无情不以为痛,无情无以自虐,无情必然放纵。
  当背着大包小裹的我出现在那旖旎的情欲场所时,立刻引来老鸨的高度重视,挥着招牌帕子,黏糊向我,香得我晕头转向,差点交枪不杀。
  直接甩出去一张银票,老鸨立刻眉开眼笑,把我当祖宗般让进包间,好酒好菜瞬间布置了一桌子,莺莺燕燕也涌进来一屋子。
  我抬头看了看,微微皱眉,顺手又扯了张银票出去,老鸨看得喜上眉梢,忙将一屋子的香粉带出,过了好一会儿,果真调来了几个唇红齿白的小倌,清秀、艳丽、娇小、火辣,味道齐全。
  我满意的笑笑,便被众男色拥在中间,温言软语的服侍上了。这个提杯酒水,喝了!那个喂口佳酿,干了!这个讲了笑话,乐了!那个抚首曲子,笑了!美男在怀,左拥右抱好不自在,才不管什么几朝天子几朝臣,几代后宫几个嫔妃!
  曾经,我就是这么一个无所谓是与非的人,却因爱了,所以沉沦了,扭捏了,泥泞了……
  如今,我无法回首往事,无法分析谁是谁非,无法将这场情变解释成语言,无法埋怨眼镜蛇的不安与不信,更无法安抚自己本就敏感易断的感情神经。
  只能,将自己沁在酒水中,让那烦乱变得更加清晰、暴躁、强烈,直到燃烧成灰烬,重塑另一个我。
  不生,便死。
  第一次,放任自己真正的醉生梦死,不留一分清醒,哪怕下一刻被人抹了脖子,今天,也要喝个全身通透,看看自己的酒量到底是何种深浅,看看自己的神经,到底需要多少佳酿,才能浇溉成麻痹状态。
  喝着,喝着,仿佛完全失去了自我,或者说,失去了那自我骄傲的保护层。
  眼睛渐渐朦胧,脑中却异常清醒,总是被两个男人,叠交着出现,扰乱了我所有的醉意。
  不行!必须醉!!!
  大喝一声,捧起整坛子的酒水,举过头顶,大口吞下腹部,火烧了一切的感官。
  耳边,仿佛隐约传来变调儿的‘少年游’,让我突然想起了在‘倾君之时’的美好时光,如今,竟然变成这番调调!
  气愤中,拎起一坛子酒,拖着吉他,就冲了出去,将台上的高歌男子狠踹了下去,自己抱起吉他,一顿撕心裂肺的铿锵狂吼,震得酒水划落,撞击声四起。
  余波中,吼尽力气的我,缓缓跌坐在舞台的边缘处,一点点支离破碎的声音,终是串连成悲情的曲调,自语唱道:“如果一切靠缘分,何必痴心爱着一个人,最怕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多少黎明又黄昏。就算是不再流伤心泪,”还有魂萦梦牵的深夜,那些欲走还留一往情深,都已无从悔恨。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情会如此难枕,当初何必太认真?早明白梦里不能长久,相思不能回头,如今何必怨离分?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红尘任他凄凉,谁能断了这情分?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今生随缘聚散,无怨无悔有几人?(《情难枕》作词:李子恒作曲:李子恒)”
  不知不觉间,泪,竟然流了满面,只能遍遍吟唱着,直到将自己真正唱得失去知觉,满脑袋的酒坛子……
  我想,我真的醉了,因为满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哭;我想,我真的醉了,因为我竟然看见了狮子和眼镜蛇;我想,我真的醉了,因为他们转身走掉,没人要我;我想,我真的醉了,因为没有哪一刻,让我如此放声哭泣,如此向往自由,如此无所顾及……
  不停的喝着,不停的唱着,不停的嘶吼着,不停的傻笑着,不停的哭泣着……
  也许,在心脏停止的那一刻,我,才能静止下来,装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朦胧中,有人轻触着我的脸旁,怜惜着我的泪水,将我抱入怀里,爱抚着。
  我反之扑了上去,照着那柔软的唇,狠咬了下去!
  总之,今天,这鸭子,老子嫖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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